肖远和另一名民警从书房出来,看见他:“回来得正好,看你房间少什么东西没。”
“进贼了?”林巨霖放下包。
“嗯。”肖远看一眼许宴,“被我和许宴撞见,有惊无险。”
“你们丢东西了?”林巨霖不参与都被惊得一身冷汗,脱掉外套。
肖远说:“那倒没有。”
“你们没有,那我肯定没有。”林巨霖松口气,“我那屋没什么贵重物品。”
虽然小贼说什么东西没来得及偷,但不能完全相信。
“看一下吧。”民警说,“现在小偷缺德的很,偷不到值钱的东西,会偷你其他东西泄愤。比如证件啊,内衣裤啊什么的。”
内裤都偷?
得是变态了吧。
林巨霖小跑钻进卧室。
过了会儿,许宴那边也已经完成了笔录。
“好,暂时先这样,你们这个门锁可能要换一换。”民警同志说,“抓到人我们会通知你的,需要你们指认一下。”
“嗯。”肖远点头。
先前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滚蛋,这会儿在笼子里打盹。
肖远静静看了它会儿,心想真是莽撞的家伙,小家伙刚到自己手里时,因为不习惯他这个新主人,一边叫他“坏蛋”一边撞玻璃想要逃走。ωωω.χΙυΜЬ.Cǒm
然后,他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滚蛋”。
避免它再做危险举动,自那以后,就没怎么将它从笼子里放出来过。
直到许宴搬进来。
“喝杯水。”许宴过来。
“要我给你补课么?”肖远接过水杯,“下午的数学。”
“好啊。”许宴看滚蛋打盹的模样觉得好笑,“还别说,它比我们英勇多了。”
说着捂住胸肋处,嘶了声。
肖远:“疼?”
许宴故意阴阳怪气:“被你胳膊肘撞着了。”
他扯开外套拉链,卷起衣摆,露出肌理分明的腰身。
看的人撇开眼,后知后觉回忆起当时那种情况,甚至一下子脑补出了第三视角的画面。
肖远抿抿唇,问:“我发现你特别喜欢搂我,为什么?”
许宴懵逼了下:“有吗?”
“有。”肖远的表情看似有些不高兴,“不仅喜欢搂我,还喜欢拉我共沉沦。”
“你说摔跤啊。”许宴笑着放下衣服,讪讪地摸了下鼻尖,半真不假地说,“我当时没走稳,下意识寻找能让自己安全的东西。”
“我给你安全感了?”
“对。”
肖远嘴角扯了抹微不可察的小得意。
许宴并没有看见,习惯跟男生勾肩搭背:“佛洛伊德的理论中,人的下意识举动不等于无意识举动,恰恰和潜意识混淆。不过这些都说明,虽然你身体瘦瘦小小,但给予别人的安全感大大的。”
肖远顺手关掉客厅灯:“你这是夸奖还是嘲讽我?”
“夸奖啊。”两人走进主卧,许宴帮忙摁开墙壁上灯源,“今天太晚了,明早补课行么?”
“明天上午前两节课就是数学,你还有作业没写。”肖远说。
“行,听你的。”忙活大半天,刚刚和小贼的对峙也出了不少汗,许宴抓起领口衣料闻了闻,几欲作呕的夸张表情,“等我十分钟。”
“啊。”他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什么来,回头笑道,“枕头带上。”
肖远乖乖点头。
心里某瞬间乱得一塌糊涂。
不止一次睡在某许房间了,可怎么比以前要期待许多。
果然,上次在红叶别墅那边,就该赖在某许房间不走。
一个直男都不计较,他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坦坦荡荡罢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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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读课,许宴果然困成狗,迷迷瞪瞪的时候,嗅到甚为怀念的风油精味道。
“哪来的?”他清醒了。
“昨天顺手买的。”肖远连盖儿递过去,“过两天期中考,我觉得你需要这个。”
言外之意,免得你又迷迷糊糊在试卷上画鞋子。
“你这什么缺德操作,一边暖我的心窝子,一边可劲儿损我,昨晚上也是。”许宴咕哝道。
他瞥见同桌——
姓何的大清早就在埋头抄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那副虔诚认真的姿态,搞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少林寺出家敲木鱼了一样。
不学习不写作业,却写心经。
有病。
数学课上,抄完了一篇心经的何展,将书写的纸折两道,然后踢了一下前面宋芝悦的凳腿。
老班火眼金睛,几乎在同一时刻扫描过来。
她皱皱眉,没作搭理后面,端坐如钟。等老班转身面朝黑板,她便挪着凳子朝前面坐了坐。
有些人真没有眼力见。
就算要同学帮忙,也要掐好时机。这人根本不管别人是否会被老师抓到做小动作,而点名批评。
许宴默默无语,提笔写字。
然后旁边递过来一张作业纸,上书:“帮我交给你前面那位。”
他前面那位?
许宴面色不善地偏过脸,看这人将抄好的心经送过来,指了指他前面的肖远,表情罕见地露出几分请求的意味:帮帮我。
特么还有脸请求??
“老师!”何展忽然举手,“我想去厕所。”
班主任摆手允了。
“麻烦了。”何展出去时,在许宴耳边好声好气说。
目送何展出了教室门,许宴收回视线,面无表情打开折叠的纸张。
纸张里除了心经内容,最下面还有两句话。
——“昨晚一直在读心经,今天又抄了一遍,我这么听话,能不能原谅我了?”
“……”
许宴眯了一下眼睛。
今天这小子处处透着古怪,但除了抄写心经,却又说不清具体哪儿古怪,还是那句话,姓何的会玩阴的,不排除挑拨离间的嫌疑。
许宴把心经纸折叠好,放回他的课桌,没有惊动肖远。
中午,教室里趴了一大片同学在午休,少许默默写作业,还有一两个趴着玩手机。
肖远醒来时,离下午上课尚早,后面某许仍在睡。他动作很轻地离开教室,去校小卖部买了两瓶水,几颗薄荷糖。
“七块钱。”老板说。
身后一只手越过他,给老板十块钱,拿了瓶三块钱的饮料,说:“不用找了。”
小卖部玻璃桌上的支付码有些破损,平常时要多扫两遍才能扫出来,今天却怎么都扫不出来。
“被我儿子抠坏了,明天再去打印一张。”老板说,“你同学帮你付过了。”
肖远不听不问,抠掉手机壳,取出张红票子。
“没必要这样吧。”何展拦住,“人老板把零钱全找你了,其他同学来买怎么找。”
肖远手一避,眉头皱起,放下买的东西,二话不说离开小卖部。
“肖远!”
何展拎着袋子在后面追上。
高三4班教室门口,模模糊糊地有学生出来活动的身影。
肖远冷道:“离我远些。”
“行,你把这拿上,我立马离远远的。”何展说,“请你们喝个东西,不说许宴也不会知道。”
肖远懒得和这人说话了。
更不想私底下和这人有任何金钱上的牵扯。
“许宴出来了?”何展忽然说。
肖远眯起眼睛。
教室后门那儿,似乎是有高个身影开始朝这边过来。
“拿着,我要走了。”何展把袋子往他手里塞,“免得被看见。”
塞完往另一个方向跑。
肖远干不来嘴上一套手上一套的事,当即便把袋子放下,谁爱捡谁捡,两手空空继续往前走。
和跑过来的许宴汇合。
“啥也没买呀?”许宴朝他身后望一眼。
“时间还早,我们出去买。”肖远说。
许宴点点头,再次朝他身后看一眼,和他并肩转过身。
很快听见后面女生的呼唤。
“肖远!”女生拎着袋子追上来,“你买的东西不要啦?”
许宴认出她是隔壁3班的,倒是没有多问,接过来说:“谢了。”
女生红着脸,冲许宴笑两下,和同班两个女孩继续往小卖部去。
她们刚刚路过,亲眼看见肖远把袋子放下。觉得他可能就是放下歇歇,又忘记拿了。
“买了怎么不要?”许宴撑开袋口,“过期了么?”
肖远怕他误会,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纠结地咬住唇:“我不喜欢喝这个口味,出去重买。”
“你这喜新厌旧的速度,像我这种普通人望尘莫及。”许宴招呼他往回走,“行,我陪你出去买,但这个不能浪费,我喝。”
肖远很倔:“不行。”
许宴:“……”
许宴忍住纳闷:“好,丢掉浪费,给其他同学好吧。”
两人出去一趟,再回到教室,上课预备铃声响了。
今天的值日生是英语课代表,身体似乎有些不舒服。她坐在前排中间位置上趴着,面色发白,和同桌说:“让我出去一下,我擦黑板。”
“你坐着吧,我帮你擦。”
同桌说完正要起身,却看见许宴抓过讲台上的黑板擦,三两下把书写了半面的黑板擦干净。
许宴吹着口哨,哼着不知啥词儿的小调。
路过——
王猛给许宴递湿巾纸擦手:“你期中之后回不回家啊?”
许宴:“回。”
肯定回。
他爸上辈子大概就是这个时候癌症复发的,不过和上辈子不一样的是,这辈子的许爸爸不再闷闷不乐,心情很好,每天都是。
许宴擦完手,路过某肖,手指故意抹了把他脸蛋,随后又摊开手给他看,表示没有脏东西。
“我记着了。”
肖远装作记仇的口吻,暗暗将桌肚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手抄心经往里边塞了塞。
许宴坐下,往后丢了湿纸巾,转过来笑说:“整天说记仇记仇,记哪去了,我寻思这么久你也没有报复过我啊。”
肖远:“记账本上了。”
“你竟然还有账本啊?”许宴惊讶地欠起半个身,歪头往他桌肚里瞧,伸手要掏,“给我看。”
肖远一把摁住他胳膊,另一只手解屏手机,调备忘录:“在这。”
许宴缩回爪子嘟囔:“那么激动干嘛。”
肖远心里松口气,听左侧后方那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笑屁笑。
许宴拿过手机,瞥一眼隔壁那位阴阳怪气的,不太在意地重新坐好,看起备忘录来。
标题:【某许】
「入学第一天骂我矮」
「风油精很难闻」
「说我发育迟缓营养不良」
「体育课朝我翻白眼」
「做早操不小心踢到我屁股」
「说我漂亮,可我是男孩子,我不喜欢,记上」
「偷看我!偷画我的鞋!眼神恐吓我!扯我衣领!污蔑我亲他!说要做我!我理解为做掉我!不知羞耻看我小解!记上!统统记上!!」
愤怒的“记上”和感叹号都快要冲出屏幕了。
看的人血压直往上飙!
许宴眼皮子跳跳,戳了戳前面那位,低着嗓子问:“我什么时候看你家辣椒了?”
肖远:“?”
许宴用两人可听的音量,理直气壮说:“我就这么往下一耷!”
他耷拉下眼皮子,拇指正好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
「我带他回家」
「我让他吃了我的生日蛋糕」
「我,怎么办,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他。」
许宴:“……”
许宴后知后觉,这不是账本,这是肖远的“日记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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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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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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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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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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