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太后想让淑妃当皇后,也不看她够不够格。”
崔令留也颇为无语。
太后显然是属意淑妃为后的,不过现在为止,她都舍不得放权。淑妃虽然跋扈,但还不算太无脑,也没敢说什么。
崔令留道:“只是现在,恐怕时机未到。”她有意无意地轻轻说了句:“最近尚宫局好像挺忙的,据说要举办国宴呢。”m.χIùmЬ.CǒM
韩姝看了她一眼,“本宫知道。不过提前去收收利息也不是不行。”
崔令留跟着韩姝这段时间,也对她的性格有几分了解。
她柔柔道:“娘娘的意思是……”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牵引,让她突然很想看到贵妃现在的表情。她抬起头,看见贵妃微微蹙着眉,清亮明媚的眼里永远透着淡淡的不耐,好像对什么事情不满意。
她忍不住想起当初自己见到贵妃的场景。
当时自己因为被刘淑妃无缘无故罚跪,跪在御花园里,无数宫人行色匆匆,走过时都会有意无意地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瞥。
她知道这是戏谑、麻木、好奇的注视,没有同情和不忍。
在这座总是雾蒙蒙、暗沉沉的后宫里,恐怕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吧。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为自己发愁,没人会平白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陌生人,得罪宫里有地位的后妃。
她捂着被打得发麻的脸,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愿展示自己的狼狈,除了把自己弄得更加不堪之外,没有人会因此怜悯她。
贵妃身边的宫女,叽叽喳喳的,活泼得像小时候嫡姐养的百灵鸟,她从来都只敢偷偷听它美妙的声音,从来不敢近前去看。
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出声叫住了贵妃。那时候她并没有把握,贵妃会不会帮自己。只是很不确定地觉得,能够这样纵容侍女,让她在宫里也能保持天真烂漫的人,应该不是一个冷清的人吧。
她没有猜错。当贵妃看到她脸上的伤时,崔令留没有错过贵妃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那是同情吧。她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当时贵妃被自己拦下时,也是现在这副表情呢。
被莫名其妙地拦下,神情明明好像很不耐烦,却不会一言不发地走开,还别扭地让她回去。
贵妃娘娘,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韩姝见崔令留定定地望着自己微笑,心里有点毛毛的。她避开崔令留的视线,低头扭了扭自己的脚,发现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随即她懒懒地把画册随手一丢,坐起身来:“我的意思是——明天我要到尚宫局逛一逛。”
崔令留明白她的意思,半点也不意外。她上前把韩姝丢开的画册耐心地整理好,笑容温柔如水,语气却很坚决。
娘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韩姝这才扭头看她一眼,崔令留迎上韩姝的视线,笑容不变,眼神却很柔软,如同湖面上微漾的碧波。
被这样温柔地注视着,韩姝有种被看穿的狼狈,她别扭地撇开头,咕哝了一句:“拂拂,你今天有点奇怪。”
崔令留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清澈的笑声像是初春冰雪消融时流动的泉水,微凉,却透着勃勃的生机。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笑得这样开心放肆。
“我只是在想,能跟着娘娘,真是太好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贵妃面前自称“我”。
韩姝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崔令留的脑回路了,突然被这样表白,厚脸皮如她,也只好尴尬地眨眨眼,“是,是吗?”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着笑得这样开心的崔令留,心里也好像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触动了。
崔令留笑着点点头,轻轻说:“我的话,想永远都追随娘娘呢。”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看着她的背影,自己就会觉得很安心。与其说是娘娘需要自己的陪伴,不如说是自己离不开她吧。
韩姝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的魅力把崔令留折服,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也不知不觉放柔了。“随你。”
这句话简直不要太熟悉。
辛夷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促狭的笑意。
崔贵人真是自家娘娘的克星。
第二天,韩姝盛装打扮,带上自己的钦点小跟班崔贵人,还有一群小丫头,坐着步撵去了尚宫局。
余尚宫早就听过了韩贵妃在宫里的盛名,这可是一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
她心知怠慢不得,连忙带着宫人出来,跪在月台上迎接。暗自思索最近尚宫局有没有怠慢了木兰宫的地方。脑子里赶紧溜了一圈,没想起来什么地方不妥当。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贵妃的豪华仪仗到了。
余尚宫赶紧稽首,“尚宫局余氏,给贵妃娘娘、崔贵人请安。”
她等着娘娘把她叫起身,却没有立刻听见叫起她的声音。
见这样的阵仗,余氏心知今日必定来者不善,也不敢抬头,心里忍不住稍稍一沉。但她已经在宫里待了几十年,见过不少大场面,此刻他预感不祥,但依然保持镇静。
韩姝慢吞吞地搭着辛夷的手,慢吞吞地下了步撵,慢吞吞地走到余氏面前。
余氏只听到一个妩媚如水的声音响起,魅惑之余还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和尊贵。
“你就是余尚宫?”
不等余氏出声回答,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久闻大名。”尾音拉得长长的,好像含着戏谑的笑意。
从余氏垂头的角度,只能看到贵妃的一双绣鞋还有垂到地上艳红的裙摆。
这双绣鞋花纹繁复,镶嵌着精美的珠玉。余尚宫是个中行家,一看便知这样一双鞋,需要十个技艺高超的绣娘花上一个月才做得出来。
能把这样的尊贵踩在脚下,她也不敢想望贵妃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稳了稳心神,恭声道:“正是奴婢。不知娘娘专门前来,所为何事?”
贵妃艳丽的裙摆从自己眼里一闪而过,飘过一股淡淡的幽香——她已经走进去了。
“起来吧。本宫无聊,过来看看。”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韩姝这话余氏一点也不信,她赶紧起身,亦步亦趋地弯腰跟在贵妃身后。任贵妃随便走动打量。
等韩姝逛累了,坐下来休息,宫人赶紧奉上茶。
韩姝端起来意思意思抿了一口,笑着赞了一句:“这茶不错。”
余氏看贵妃逛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其他的意思。好像真的只是好奇,才前来观光的。
她始终紧绷着的心弦,这时才稍稍松开一点。
她上前躬身,笑着恭维道:“这是今年新采摘的雨前龙井,还没往各宫送去呢。娘娘若是喜欢,奴婢就让人送两罐过去。”
韩姝笑了笑,看了余氏一眼,眼中滟滟的波光明明灭灭。
“这怎么行?各处都还没送,哪有本宫先贪了的道理。”
余氏以为这是默许的意思,立刻笑得亲近又谄媚:“娘娘不用担心,短了谁也断然不敢短了您的。”
韩姝把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放回桌上,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吗?所以你们就敢短了陈贵人和虞贵人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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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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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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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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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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