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跌跌撞撞的脚步将酒店房间里的东西撞得七零八落,她顾不上房间摆设,甚至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只是怀抱着一丝微弱的渺茫的希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疯狂地朝着酒店房间门口冲去。
咿呀。
打开酒店房间门,朱丽叶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必须依靠着门框才能够站立,右手捂住心脏,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冲破胸腔的束缚一般,眼睛带着一丝绝望看向站在门口的酒店侍应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侍应生有些被吓到了,呆愣愣地注视着她,迟疑地询问到,“……斯蕾特小姐?”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楼下有一辆私人轿车在等待着你。”
啊!
朱丽叶的心脏就这样炸裂开来,往前走了一步,亲了亲对方,就好像“泰坦尼克号”里露丝亲吻杰克一样深情,但转过身来,就一阵头晕目眩,膝盖发软,再次跌倒在地。
阳光灿烂,秋色正浓,她,一个二十岁的金发碧眼的女人,即将搭乘私人轿车,前往另外一座陌生城市,去见整个世界最美丽的男人,然后成为他的女人。
如果时间能够永恒地定格在这一刻,那就好了。
接下来的一周,和一日国王在底特律的巡演是经典的摇滚天堂、是沙漠的珍贵绿洲、是幻想中的永无之岛,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又如此梦幻,甚至比朱丽叶想象中的幸福还要更加癫狂更加炙热。
她,全世界最好的摇滚乐队的贝斯手的女朋友。
她是唯一一个被允许前往后台的女孩,当乐队核对现场流程以及表演细节的时候,乐队成员们正在梳妆打扮,而她,就坐在乐队经纪人约翰尼-奎德的旁边,近距离地欣赏着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美好画面。
在歌迷之中,约翰尼赢得了一个“皮诺曹”的名声,不是因为说谎鼻子就会变长,而是因为从木偶演变成为人类但内核依旧是木偶,冰冷、死板、僵硬、没有温度;但是,在朱丽叶看来,约翰尼就像一个父亲——
他总是在“他的男孩们”的身边,没有其他任何羁绊,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超过乐队,一心一意地为乐队着想。
即使面无表情,朱丽叶也觉得约翰尼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家伙。
当晚,朱丽叶就站在舞台的左侧,看着马克西姆演奏贝斯的潇洒身影和魔力手指,天蓝色牛仔裤包裹着一双长腿,敞开扣子的衬衫则让全场一万多名观众看到那精壮结实的胸膛,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够掀起惊涛骇浪,让全场观众都神魂颠倒,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狂热之中。
朱丽叶就坐在专属马克西姆的音响上,感觉自己好像也是乐队的一员。
她能够看到他们所看到的,能够感觉到他们所感觉到的,从朝圣者身上倾泻而出的热情,从崇拜者身上爆发出来的癫狂,似乎能够直接点燃空气,一点点火星子就会让现场演变成为火山,不同凡响的体验。
朱丽叶注意到看台最前方摇滚区的三个女孩的视线,她们应该猜测着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这让她有些得意。
朱丽叶故意摇摆了一下手臂,展示那四个笨重的蓝绿色玛瑙手镯,这是克里夫在登台演出前交给她保管的,这样的手镯曾经在六十年代七十年代风靡一时,现在只有吉普赛人喜欢,但复古风潮又重新回来了,克里夫就特别喜欢。
这些手镯全部都是亚利桑那州当地印第安人手工制作的工艺品,克里夫非常珍视,但担心舞台演出可能会太过激烈,一不小心就把手镯甩出去,所以才交给她保管——这份殊荣,让朱丽叶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当啷当啷。
朱丽叶故意摇晃着手镯,试图展示给舞台前方的那些女孩看看,让她们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多么重要。
但很快,朱丽叶的视线就再次被舞台所吸引——
即使看过五遍十遍,即使近距离远距离不同角度都观看过,朱丽叶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发出感叹。
当罗南站在聚光灯底下的时候,万丈光芒是如此璀璨又如此绚烂,那种足以让呼吸掐断心跳停止的魅力,浸泡在音符旋律之中,轻而易举就能够穿透盔甲的层层保护,洒落在灵魂深处,让人感同身受。
朱丽叶不由热泪盈眶。
然后,穿过罗南的位置,朱丽叶就能够再次看到专注表演的马克西姆,不同于平时的吊儿郎当潇洒倜傥,舞台上的马克西姆是如此投入又如此专注,仿佛所有灵魂的重量都沉浸在琴弦之上。
美轮美奂。
灯光勾勒出马克西姆的侧脸轮廓,涔涔汗水顺着五官线条滑落下来,明亮的眼睛深处盛满了星辰大海,映照着全场高高举起的三指礼,仿佛全场一万多名观众的灵魂全部凝聚在一起,就连呼吸和心跳都一致。xǐυmь.℃òm
旋律,宛若泉水叮咚作响,又如同海啸惊天动地,持续不断地冲击着脑海和心灵,不经意间就已经沦陷。
一想到可以在演出结束后,脱下他那身被汗水浸透的衬衫,告诉他,他在舞台上是多么无与伦比又多么光彩夺目,和他一起爬进黑色轿车前往酒店,在双人床的中央共赴巫山,朱丽叶就忍不住落泪。
演唱会舞台,如此遥远又如此靠近,如此恢弘又如此渺小,仿佛能够看到整个宇宙,灵魂也不由自主地屈膝臣服、顶礼膜拜,心脏的微微颤抖让战栗从脚底窜上头顶,一阵接着一阵,一波接着一波,停不下来。
此时,此刻,她仿佛能够看到时间尽头的瑰丽与动人。
但是,幸福是短暂的,如此短暂,似乎只是一次呼吸一次眨眼,就已经从指尖溜走,底特律的缠/绵还在耳垂之上滚烫滚烫地氤氲着,然后路易斯维尔、纳什维尔、菲尼克斯就又重新陷入了孤独之中。
没有消息,没有电话,也没有声音,马克西姆又“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不曾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一般。
朱丽叶也不知道她还能够忍受多少同样的事情,忽冷忽热、忽远忽近,马克西姆不断地浇灌无数浓情蜜意,以至于她的灵魂都被完全浸透,凌晨五点就用最温柔的嗓音和各种无法想象的借口将她唤醒,但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没有任何音讯。
甜蜜,也就演变为苦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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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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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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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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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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