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推开的一瞬间,风夹杂着潮湿的雨气灌入矮楼,我一眼看到那人,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漆黑的夜空,闪电炸开,白栈和柳丁站在门口有些呆愣的看着那人。
柳丁已经吓得一把抱住了白栈的腿,甚至就那样尿了裤子。
“大表哥?”白栈有些意外的喊了声。
矮楼外的木梯上,赵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被夜空划过的闪电照亮,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弹簧刀,闪电划过的一瞬间,那弹簧刀已然唰的一声弹出了锃亮的刀刃。
“快躲开!”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接起身从桌子上迈了过去,在赵朔朝柳丁下刀的时候,先一步拽开二人,一脚将赵朔踹回了院子。
白栈吓了一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柳丁吓哭了,只得把人抱了起来,就那样站在门口瞅着。
冰冷的暴雨打在我身上,瞬间就让我清醒了几分,快步下了木梯,问赵朔,“是白凤仪让你来的?”
白凤仪把赵匡要走,第三天这报纸就爆出了赵匡怒杀白一航的新闻,可赵匡身上是带着伤的,而且被我挑了手筋之后,精神也一直很不稳定,他怎么有能力杀白一航?白一航那种猴儿精的性格又怎么会给他机会杀?
最重要的是,赵匡和白一航没仇,也没有任何实质上的纠纷,甚至有可能是一丘之貉,他也没那个必要杀白一航。
倒是白凤仪,也许是姜管家那句最不济还有白一航要了白一航的命,所以她这是要斩草除根吗?又来杀柳丁了?还是想杀白栈?
瓢泼的大雨里,赵朔却没回答我的问题,只大吼了一声,便持刀朝我猛攻了过来。
我身上没穿衣服,只在腰部裹了个毯子,这玩意儿又不是裙子,裹得太紧,下盘行动起来难免受限,我两次试图踢腿,这膝盖都没能抬起来,再加上右手还吊着夹板,所以只能左躲右闪的拖了两个回合。
赵朔却疯了一样朝我下刀,我能感觉的出来,现在的他情绪很不稳定,不然他的刀子不会这样乱砍。
“你知道白瑞为什么去死,他跟白凤仪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我侧身躲开赵朔的攻击,伸手,从一旁的篱笆上,抽出了一根略粗的木棍。
赵朔也不回话,但见我手里有了家伙事儿,也没再横冲直撞的砍杀。
“白瑞不想成为和白龙霆一样的人,为此,他愿意替你去死,以此让白龙霆再也没脸对你下手,而你呢?你现在是在帮第二个白龙霆滥杀无辜!”我拎着木棍,试图骂醒赵朔。
“可他走那晚说过,让我照看凤仪!”赵朔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声,还是再次冲了上来。
我闪身躲开,抡棍子就砸在了他头上,赵朔被我砸的脚步不稳,往前踉跄好几步,直接撞到了篱笆上,大半扇儿篱笆都被他高大的身形压得歪了出去。
“他让你照看的,是以前的白凤仪,而不是现在这个为了继承白家,不惜一切代价的狠毒女人。”
赵朔支撑着爬起来,头上那雨衣的连帽已经被篱笆蹭掉了,冰冷的暴雨浇下来,他那脸上是顺势而下的雨水和血水,也许还有泪水。ωωω.χΙυΜЬ.Cǒm
赵朔的身上还带着很多伤,尤其是头部,至今那绷带也没拆下来。
我一直觉得他很可怜,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迷失在暴雨中的野兽,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也知道以白瑞善良的性子,不会赞成他这样做,可他要护着白凤仪,白凤仪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因为他的命是白瑞换来的,他觉得自己欠白瑞的,也欠白凤仪的。
“现在的白凤仪,和白龙霆还有什么区别?若是白瑞还活着,你以为他会帮白凤仪?”我莫名其妙的质问赵朔,见他站在暴雨里,还是握紧了那把刀,我只得无情的戳破道,“他只会再死一次,可能是替柳丁死,也可能是替白栈死,甚至会替白一航那种人去死,而你现在要做的事,和当初杀死他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一个可以装疯卖傻的人,往往才是精明的人,我说的这些,赵朔自然明白,他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他放不下白凤仪,白瑞让他照看白凤仪,可世事逼着白凤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第二个白龙霆。
他改变不了什么,只能陪着白凤仪走下去。
“白瑞是白家仅存的一份善良,”赵朔突然哭出了声,可他依旧没有放下刀,而是无奈又无助的补了句,“但是这份善良已经不在了啊……”
当赵朔直接将那把刀子朝我刺过来的时候,我以为他哭昏了头,直击面门的攻击,往往是最容易暴露的,在他起势的一瞬间,我就做好了将棍子砸在他手上的准备。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另一只手里,也拿着刀子。
沉闷的棍子夹裹着劲风扫在赵朔的右手上,当时他手里那刀子就掉地上了,但不是我打掉的,是他自己扔的。
因为他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砸过去的棍子,然后快步猛冲上来,将另一只手划向了我的喉咙。
我不是个左撇子,但因为前些年经常受伤,所以硬生生练成了两只手都能用的现状,打架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抽冷子,给人一刀的事儿,自己也干过这事儿。
也就仗着这点儿经验,我反应极快的松手,躲开了赵朔的攻击,只是那棍子就被他夺过去了。
抢了我的武器,赵朔就跟疯了一样,抡着那根棍子往我身上砸。
我左躲右闪的,实在不方便,就把腰上那毯子拽下来扔了,脖子上的吊绳也扯断了,完事儿也不躲了,冲上去,抓住赵朔握刀的手,就在他肚子上给了好几拳。
真的近了身,棍子那种武器就没用了,赵朔被我打得连连倒退,也不知是失去了还击的力气,还是没了最初的勇气,就那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被我拳打脚踢着,不挣扎,也不还手了。
漆黑的雨夜里,除了由远及近的雷声,划破黑夜的闪电,就只剩这个男人无助的哭声了。
雨过天晴,第二天一早。
我裹着个破毯子,蹲在小矮楼的一角,面壁思过。
贺如来蹲在我旁边儿,劝道,“不就是打架的时候走光了吗?你又不是大姑娘,搁这儿别扭什么呢?”
“草拟大爷,那是走光了吗?那是整个儿都光了!”我把脑袋蒙在毯子里,心中一阵烦躁。
“可白栈又不是别人,在小白兔的面前,老狼早晚都是要光的。”贺如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可柳七七也在啊,老子长那么大,就没丢过这么大的人!槽他妈得了,我得把赵朔那个坑逼揍死,气死我了!”我毯子拽下来,露出脑袋气愤了一句。
贺如来却笑道,“他是真的差点儿被你揍死,你可消停会儿吧。”
我回过神,转头问贺如来,“你他妈昨天去哪儿了?把人送到这种地方就不管了,得亏是我追来了,不然等你这会儿过来,这小楼儿里就只剩一屋子尸体了!”
贺如来见我又把火儿往他身上撒,赶紧说,“我那是办正事儿去了,那我也不知道这地方下暴雨的时候,是没法儿通车的啊,傍晚我回来的时候,看进村子的道都被山上下来的水淹了,只能在那边的镇子上等了一夜,给你们打电话打不通,我也是很着急的。”
闻言,想到是自己犯傻,把手机给弄湿了,我也一阵无语,继而问他,“那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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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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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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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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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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