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赵朔转身就往我卧室那边跑,我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把房门摔上了,我使劲儿撞门,这时楼上跑下来两个人,用手电往这边照了照,呵斥说,“谁?”
我赶忙用兜帽遮住脸,骂道,“这里暴露了,赶紧带柳夫人离开!”
闻言,那二人也没反应,我顾不上多说,一脚踹开卧室的房门,冲进屋,就把要跳窗出去的赵朔一把揪住,扯了回来。
今天的赵朔没穿西装,宽阔的肩膀罩了件儿方便运动的休闲服,弹性很大,我这样一扯,他干脆转身后退,把这衣服脱了下来。琇書蛧
银亮的月光下,赵朔背对着窗口,气喘如牛,明显他现在很紧张。
我的脸大部分都遮在兜帽的阴影里,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便用假声问了句,“谁让你来的?”
赵朔也不说话,见走不了了,便弓着身子,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弹簧刀,唰的一声,刀刃儿弹出,银亮的月光映在刀刃儿上,划过了一丝寒光。
下一秒,赵朔便持刀朝我猛冲了过来,不会使刀的人,在战斗的时候,会以刺为主,攻击力偏弱,比较容易被夺刀制服,而真正会耍刀的人,身子一般都很柔软,不会傻乎乎的集中在一点攻击。
我看赵朔,手里有刀,却还是拳脚为主,并没有用刀子给我直冲面门的来一下,当时就知道今天这事儿不好办了。
我拉开架势的同时,赵朔已经冲到我面前,抬腿就朝我扫了一脚,待我后仰躲开,他又转手,将那弹簧刀划向了我的喉咙。
我赶忙抬手,在他拿刀的手臂上抓了一把,顺势从他臂下钻过,反手拧着赵朔的胳膊,把他摁在了墙壁上。
赵朔的攻击动作已经很快了,却还是被我一把抓住,当时有些愣,知道人被我按在墙上了,这才想起挣扎,可这时候,他失了优势,已经挣不脱了。
然而,我这刚把他制服,外面柳夫人带来的人就冲进了卧室,手里拿着电棍就往我俩身上砸,我暗骂了声傻逼,赶忙拽着赵朔,往后一躲。
我其实不想把赵朔怎么样,刚才问话他不回,但我猜,可能是白凤仪让他来的,因为那女人不相信我真会杀了柳丁,所以让赵朔来以防万一。
整件事说起来,赵朔可能是最无辜的一个,可他也是所有事件的起源,背负着白瑞的信任和托付,他如今走的路却比柳夫人还要极端,为了保住白凤仪,他这是要把命搭上。
远离墙壁的一瞬间,赵朔便挣脱了我的钳制,趁我被那些傻逼追打的时候,转身撞破玻璃,从二楼跳了下去,我赶忙用椅子砸开追上来的人,也从窗口跳了出去。
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是惊动了楼上的柳夫人,我跳到楼下的时候,赵朔已经从那些玻璃碴子里爬了起来,抱着胳膊便朝大门口跑了过去。
我赶紧追上去,刚翻出大门,这院子里的电闸就合上了,大概有六七个人从屋里冲了出来,平时总是穿着一身旗袍,发鬓低挽,踩着高跟鞋的柳夫人,此时却也是换了副模样,梳着长长的马尾,戴着个鸭舌帽,一身运动装,怀里趴着柳丁,裹在那六七个人里出了屋子,就朝大门口这边来了,看样子是要换地方。
我瞅赵朔往车子那边去了,就没管这些人,可紧追上去,还是晚了一步,他已经开车跑了,而我的车钥匙,丢在了别墅里。
等我再回去找钥匙,柳夫人等人也已经开着车从街道另一头驶离,往城外去了。
我一脚踹在四敞大开的铁门上,回屋找到车钥匙,原以为这人就算是跟丢了,出来的时候,却见好几辆破面包车从这条街上开过去,跟着出了城。
我赶紧跑去开车,一脚油门,就跟着这些车一路驶离了郊区,跨过新北桥数十里,开上盘山道的时候,我才能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两辆黑色小轿车,这车子一路往北开着,就上了山,后边跟着的是四辆五菱面包。
这边的盘山道是通往黑山镇的必经之路,而过了黑山镇,就算是离开江城了,我本想也许是贺如来想多了,柳夫人会带着柳丁离开江城,远走他乡。而我只要帮她拦下这些面包车,那母子二人就彻底安全了。
却不想,柳夫人的两辆车,并没有开过黑山镇,而是直接上了大黑山。
起初我不知道,还以为这是通往黑山镇的小路,跟着上了山,才发现这大黑山山高峰陡,再往前走,就是断崖,已经没路了。
最后,柳夫人的车子就停在了那断崖边儿上。
而那四辆面包车也停在了空地上。
我将车子扎进一旁的灌木丛,远远的就下了车,四下巡视也没找到趁手的家伙事儿,这地儿连块砖头子都没有。
正想去掰个大树杈子,我忽然想起这车上可能还有个棒球棍,是上次在新北桥抓那车祸凶手,往车里塞人的时候,那大胡子顺手给我扔后备箱的,说那是凶器,回头交警问了,得拿出来作证,我们这是正当防卫。
当时我没当回事儿,就当那人瞎操心了,这会儿想起来,赶紧打开后备箱看了看,那棒球棍果然还在车里。
我拎上棍子,快步摸上山,就见柳夫人已经抱着柳丁下了车,就迎着夜风站在那悬崖边儿上,而那面包车上暂时还没人下来。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是白龙霆的人追上来,看柳丁有危险,必然会有人第一时间出面,劝柳夫人带孩子回去,因为事儿就在明面上,这没什么好僵持的。
可这会儿面包车上的人不露面,足以说明,主事儿的不在,这不过是一帮听话儿的打手,正在跟主事儿的报告情况。
那就悬了,柳夫人以为追来的是白家的人,还盘算着用这孩子要挟,保自己的命,可这些人要的是她们母子的命。
我蹲在一旁的草坑子里看着,等了不到两分钟,那面包车的车门打开,四辆车上下来了三十多人,这些人的衣着和个头儿都是参差不齐的,站在一起也没个型儿,瞅着就是些乌合之众。
但带头儿的是个很壮的光头大汉,春天这会儿还没暖和,就光着个膀子,露出了身上乱七八糟的纹身,站在人堆前边儿,瞅着倒是很有震慑力。
柳夫人一看车上下来这些人,就知道坏事儿了,但还是强撑着威胁了句,“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抱着孩子跳下去!”
闻言,那光头哈哈大笑着就朝她走了过去,瓮声瓮气的说,“这小屁孩儿你要扔下去,就赶紧往下扔,自个儿可别这么想不开,乖乖过来,让哥儿几个乐呵够了,倒是可以饶你一条贱命!”
那光头污言秽语的说着,几乎就到了近前,而挡在柳夫人前边儿那七八个人,虽然手里拿着电棍,却一个个儿紧张的直哆嗦,没人敢上。
这要换了一般人,还真没几个敢动手的,毕竟那光头坯子够壮,身后又站了三十多号人,这直接上手打,那不是找死嘛?
柳夫人看人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瞬间那脸就煞白煞白的了,抱着孩子,上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大喊了一声,“给我拦住他!我要是死了,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在前边儿挡着那七八个人彼此瞅瞅,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但其中一个比较矮的小个儿,像是吓懵了,立刻大喊着冲上去,一棍子砸向了那光头的脑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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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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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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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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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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