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这孩子点点头,把手里的橙子举到我面前,傻头傻脑的说,“叫橙子。”
“……”闻言,我顿感一阵无语,只得又问这孩子,“那你想不想离开这个大房子?其实外面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
“我知道,”柳丁把橙子拿回去啃了一口,说,“以前哥哥带我去过游乐园,偷偷去的。”
“你还有哥哥?”我有点儿糊涂了,正琢磨着他是不是把柳七七男女不分了。
就见这小孩儿点点头,有点儿忧愁的说,“好长时间不见了,他们都说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m.xiumb.com
“柳丁!”立时,柳夫人疾言厉色的呵斥了一声。
小孩儿吓得一哆嗦,赶忙瞅白凤仪,然后嗖的一下,就跟个耗子似的,又躲那下人身后去了。
白凤仪却还直视着刚才柳丁站的位置,一双执着的眸子,忽然就染上了些水汽。
我也是才反应过来,柳丁说的哥哥,是两年前车祸身亡的白瑞。
“我累了。”白凤仪站起身,低声说了句,身子有些发晃。
我赶忙起身扶住她,打圆场道,“那就都散了吧,早点儿休息。”
白凤仪没作声,绕过茶几,出了客厅,我搀着她的胳膊,能感觉到这女人走路的时候脚下有些发飘,就小声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白凤仪的声音发颤。
她低着头,半张脸都遮在阴影里,我看不清她是不是哭了,但知道她这是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心里难受,就也闭了嘴,想着让她安静会儿。
可这女人的脑子可能是有病,她心里不痛快,你哭就哭吧,你搁宅子里溜达啥?老大的花园子,我都让她给绕懵了,这溜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着能住人的地儿,甚至连个人影儿都没了。
我就问她,“咱这是去哪儿啊?”
这姑奶奶直接给我回了句,“哪儿也不去,就随便走走。”
“不是,咱这饭都没吃,你遛啥食儿啊?你不是说你累了吗?回屋睡觉也行啊,你卧室呢?”我一脸懵逼的瞅着白凤仪,突然很想动手直接把手机抢回来。
白凤仪吸吸鼻子,反倒一屁股坐在了花园的石凳上,说,“在楼上,不想上去。”
“就刚才客厅那楼上?”我难以置信的语调,都控制不住的高了八度。
白凤仪抹抹脸,点了下头。
“你不想上去,你搬回来干嘛啊?”我都无语了。
白凤仪抬头看我,花园的夜灯下,这女人的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那张总是面若寒霜的脸,仿佛在这一瞬间生动了许多。
我突然觉得自个儿这脸有点儿发烫,就赶紧转过身,避开白凤仪的眼神,也坐在了石凳上。
“想起白栈了?”见我气呼呼的坐在石凳上,白凤仪问了句。
“我困了,你不上楼,倒是给我安排个地儿,我是‘病人’,我得睡觉。”我不耐烦的岔开话题。
却听白凤仪说,“安排不了,你我是夫妻,只能睡一屋。”
“睡一屋?”我回过头,震惊道,“你对我这么放心的吗?”
白凤仪拿冷眼瞧着我,纠正道,“我是没办法,这宅子里人多口杂,到处都是眼睛。”
听她语气不对,我只得应和道,“那…那也行吧,我保证不碰你就是了。”
白凤仪冷笑了声,瞅那意思是不怕我碰她,并且觉得我没那个胆儿。
我也懒得争辩,直接催着她赶紧去睡觉,说这新姑爷上门儿第一天,就饿的半夜要饭吃,说出去得多丢人,我还是早点儿睡着了,能好受点儿。
白凤仪也不搭理我,带我绕出那花园子,回到客厅的时候,这屋里已经一个人都不见了。
白凤仪的卧室在三楼,楼梯口的右侧,我跟着她进了屋,才发现这是间开放式的两进式卧室,不用说了,今天开始我要睡沙发了。
这豪门姑爷当了没几天,先是睡单人床,又睡沙发的,我这混得也忒惨了点儿。
见我瞅着客厅那沙发发呆,白凤仪说,“衣帽间应该有被子和睡衣,你自己找,我去洗个澡。”
洗澡?那岂不是得把外套脱了?
我赶紧回头,正要献殷勤的帮她拿外套,顺手机,却见这女人已经穿着衣服进浴室了。
我再看看客厅的时钟,顿感一阵无力,心说要不就算了,反正就是白跑一趟而已,看我不在,贺如来自己就回去了。
如此想着,我到门旁的衣帽间,拿出了被子和睡衣。
这东西就摆在一进门口的位置,应该是小周放行李的时候,给我准备的。
我窝在沙发上,琢磨着等白凤仪洗完澡,我也得去洗洗。
谁知道这女人洗澡慢腾腾的,我这儿都眯眯洋洋的要睡着了,她才从浴室出来。
白凤仪走出浴室的时候,身上已经换成了浴袍,还是那种短款的松散浴袍,我瞪眼瞅着她,她也不怕,大摇大摆的从我眼前过去,就进了衣帽间,看样子是要换睡衣,我瞬间就精神了,赶紧从沙发上蹦起来,朝衣帽间喊了声,我也去洗个澡啊。
白凤仪没吱声,我拿了睡衣就赶紧进浴室了,进屋二话不说,先抓着白凤仪的衣服翻了一通,找出我的手机,开机,就给贺如来打了个电话。
手机里的忙音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就听那边儿贺如来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我听着音儿不对,就问他,“你在哪儿呢?”
贺如来压低了声音说,“我刚进客厅,你们这院儿里连点儿灯光都没有,断电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可能是小周把电闸拉了,还有我不……”我话还没说完,就听那边儿‘咣’的一声,随即这手机里就传来了‘咔哒’一声脆响,像是手机掉地上了。
“喂?贺如来?”我连喊了好几声,听那边儿也没人应,就知道可能是出事了,直到手机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估摸着是有人把手机捡起来了,我才试探着问了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然后就听手机里传出了柳七七疑惑的声音,“顾大哥?”
“?”我愣了下,赶紧问,“贺…不是,这手机的主人呢?”
柳七七嘀咕道,“你说那个小偷啊?砸晕了…”
“卧槽……你拿什么砸的?”我心头一惊。
柳七七被我吼的沉默了下,才小声道,“就…就餐厅架子上那块大理石……”
“……”大理石?博古架上那个?
“顾大哥,你认识这人啊?你们……”
“停,”我赶紧打断了柳七七的话,急道,“你现在听我说,别墅的大闸在楼东那仓库的电箱里,旁边儿应该有胶皮手套,你现在去院子,带上手套,把电闸合上,然后去二楼我的卧室,有医药箱,赶紧给人止血!”
我急吼吼的说完,又强调道,“还有!别挂电话!”
柳七七像是被我的语气吓到了,赶忙应了两声,然后我就听手机里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和柳七七急促的喘息声。
直到传来打开电箱的‘咣啷’声,我才继续叮嘱说,“千万记得带上手套,不要到处乱摸,把向下的电闸推上去就行了。”
柳七七胡乱应着,片刻后,手机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我赶紧问她,“怎么了?”
“没…没事,灯亮了。”柳七七喘得厉害,跑回客厅,噔噔的上了楼,又拿了药箱下来,突然就哭了,着急的问我,“哪个是止血药啊,这上面都是英文,我看不懂啊,顾大哥,这个人的脑袋流了好多血啊,要不我们还是叫救护车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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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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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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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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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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