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腥气混着烟味,让周阿坨觉得很舒服。
三海一拐一拐地走过来,冲着周阿坨咧嘴,“大佬,都打跑了。”
这一份战绩,值得小混混三海骄傲,以往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供奉,总是看不起人,现在好了,都夹着尾巴逃了。
“三海,你今天很溜......我看见的,都敢一打二了。”周阿坨笑了笑,抛出一根雪茄丢过去。
三海接过,美滋滋地点了起来。
韦虎冷着脸,像一个怨妇般,盯着淮城里面的动静,当然,还有那个站在水果店的人。
“他不给我进去,我也没办法,反正大公子都会赢。”三海安慰了自己一番。
“雨要停了,还打么?”乔八爷狼狈地晃了晃头,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是高林灵,高家的龙王。
此刻,高林灵抠了抠鼻头下的血痂,往四周看了一眼。
好像......只有乔八爷站着了,那些个草原供奉高手,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不打了,生理期还打架,有点痛苦。”高林灵甩了甩手,身子一动,跃去了另一个楼层。
乔八爷气得浑身颤抖。
这种事情,若是被人知道,怕是会直接笑死。
那天我和一个生理期小姑娘打架,五个打一个,躺了四个,我自己差点没被打死。
“耻辱!”乔八爷跺脚,将站着的老屋跺烂一个口子,尔后整个人一时不慎,怒叫一声摔了下去。
打架归打架,杀人归杀人。
高林龙一直以自己是个杀手为荣,尽管他很挫,尽管他很胆小,但这一次,他真的豁出去了。
他想起那天剑仙冲入高家,将高家人打得奄奄一息的场景。
他的姐姐对他说过这样一番话。
如果没有那些剑仙,世家是温暖的,长剑是用来耍太极的,大家喝喝茶,谈谈生意,最不济吵架了,在酒楼摆个宴席,一杯酒下去,就又恩恩爱爱了。
所以,高林龙恨透了剑仙,恨透了姜家,恨透了韦家。
作为不太靠谱的杀手,高林龙用了足足一个小时,才跟踪一个偷跑过来的韦家供奉,找到了韦二公子的藏身处。
供奉被骗开之后,高林龙握着果刀,又花了十几分钟爬楼,从木窗翻进去,问也不问,直接在韦二公子脖子上划了几刀。
“老子是杀手!”高林龙一边往陈家大院跑,一边狂呕。
直到呕干了肚子,才扶着院门瘫在了地上。
雨逐渐停了。
陈家大院里一片狼藉。
周远山很自觉地抓起扫帚,颤颤巍巍地清扫着院子里的积水和碎物。
木亭子里,林震啸站着,陈浮抱着昏过去的林善儿,神情复杂。
“身子没事......”林震啸吐出一句。
身子没事,但人的精神就有事了。
“我记得有个瓷瓶的。”陈浮抬头。
林震啸沉默了下,“她自残得太重,不管用了,我还是那句话,必须找到剑池。”
又是剑池!wWW.ΧìǔΜЬ.CǒΜ
溢出四道剑气的剑池,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韦家和姜家霸占着,陈浮已经是敌人,没可能将确切地点告诉他。
何况,这一次要不是伙夫送来一柄剑,不知道能不能逼退公子剑仙呢。
伙夫,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明明得了剑气,却不喜欢用剑,终日牵着一头瘸腿骆驼,走南闯北。
“或许,他是厌倦了争斗,又不喜欢看着剑仙欺人。”老岳父想了想开口。
若是这样倒好,不用出现第三个霸道的剑仙。
“不过还是小心些,这个世界上,哪怕最老实的男人,对于权势,亦是迷恋的。”老岳父又补了一句。
险胜公子剑仙,估计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这一场战斗中,陈浮收获良多,最起码现在在面对乔八爷的时候,也足有一战之力了。
......
大公子脸色冰冷,但他不是乔八爷这一类的人,输了就是输了,等养好伤,他会再次出手,斩杀陈浮。
眼下,大公子加快脚步,走到了长安旅馆。
韦虎这些人没有出现,他已经收到消息,是被陈浮的手下,挡在了城门口。
旅馆里,再也没有一个人。那个原本偷跑过来韦家供奉,在发现事情不妙后,立即逃走。
大公子迁怒于人的脾气,向来是最可怕的,何况,这次死的人是二公子。
韦一脸色阴沉,几步跃上了楼。
推开门,一阵浓浓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再看时,发现弟弟韦双已经歪着头,死在了沙发上。
脖子处,被胡乱划了七把刀,血痕斑驳。
“陈浮!!我誓要杀尽陈家人!”大公子怒吼。
高林龙瘫坐在地上,揉了揉鼻子,有些胆战心惊地往陈家大院外面看,看了许久,才战战兢兢地起身,往里走去。
“杀手杀人,我怕个鸟!”高林龙给自己壮胆。
......
“韦家人都退走了。只有乔八爷,好像也受了重伤。”周阿坨仔细地报告着淮城里的一切。
陈浮点点头。
高林灵在大战之后翻墙来过,红着脸说自己是生理期,讨卫生巾。
那一天,整个淮城的商店,都不开门。
自然,陈浮也知道了高林灵是龙王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燕都姜家来信,希望你去姜家坐一坐,喝杯茶。”
姜家人?
众所周知,燕都剑仙有两个,一个在姜家,一个在韦家,如今韦家剑仙被陈浮和林善儿联手重伤,姜家的那一位,怕是收到消息了。
“他想拉拢少爷。”周阿坨开口。
“知道伙夫为什么要走么?”陈浮笑了笑,从高林灵口中,他了解了很多关于燕都的事情。
比如伙夫,当年并非想离开燕都,而是被公子和管家联手,想要将他剿杀,所以伙夫才远走天涯。
这种秘闻的可信度极高,在打斗时,大公子看到伙夫的那个表情,分明是仇人见面的模样。
而伙夫为了帮陈浮,送了一柄堪称神器的长剑。
“少爷的意思是,这是鸿门宴?”
“未知。我和姜棋圣虽然有交情,但他在姜家里,估计是被排外的人,说不上话。”
说起来,陈浮当真不想和姜家为敌,前些时候为了自救,扯过姜家剑仙的虎皮。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是某种层面的恩情了。
“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城纨绔,要自保无可厚非。”姜家大院的老房子前,姬华和姜天生弈棋。
“但他现在,已经成长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步。古人刚养豕之时,为了驯服这种烈兽,会拔掉它的獠牙,让它温顺,让它不可反抗。但我告诉你,自始至终,你所认识的那位棋友,骨子里都带着獠牙。你能将他一时驯服,但他终有一日,会露出獠牙将你撞死,撕咬进肚子里。”
“我看得很清,韦家的那个小混蛋,说到底是因为自家弟弟的事情,才一时怒急攻心,草率行动。可我们姜家,不可如此。”
姜天生夹子的手,抖得厉害。
“祖爷,姜家也要对付他么?”
姬华淡淡一笑,“这世界上,有两个剑仙就够了,韦家的小混蛋说得很对,这是一种平衡,不能打破的平衡。当然,若是他自愿拔去獠牙,做温顺姿态,我也会网开一面。”
“他不会。”姜天生垂下头,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若是陈浮会臣服认输,那他便不是陈浮了。
“看好!我杀上天王山!”对面的老剑仙,在姜天生分神之际,须发皆张地吼了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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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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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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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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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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