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国成立不过百年,在战乱中逐渐换了两任帝王,皆是死于病痛,是战场上带来的后遗症。
勾晏作为第三位帝王,他的运气很好,上战场的次数极少,周边的乱国皆已逐渐平复了下来。他本性善良,不好战,渴望和平,不忍百姓受战乱之苦。
不少国家来犯,他皆是以割地求和之势安抚下来。
勾国在勾晏的治领下,过了几年和平的日子。徐辛是勾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近不惑之年,却依旧未娶亲生子。
一日深夜,已过深秋,冬日即将来临,一阵风起,落叶纷飞。
太极宫内,寒意已起,虽已夜深,但宫内依旧灯火通明。
徐辛裹紧了官服,不让寒意更甚。
“陛下,徐丞相在外等候。”太监在一旁小声说着,生怕打扰到还在翻看奏折的帝王。
勾晏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宣。”
“宣徐丞相觐见一”
话音刚落,徐辛便走了进来,看起来有些急迫。
“参见温王。”徐辛跪在地上,双手作揖。勾晏强打着精神勾了一抹笑,“既清,你本就是朕的夫子,现在就你我两人,又是在朕的寝殿,你不必多礼。”
徐辛依旧跪着,“您是君主,我是臣子,君臣有别,身为丞相自当以身作则。”
勾晏笑了声,眼底净是温柔:“我都叫你既清了,还讲君臣之别?”
既清是徐辛的表字,他作为先帝的丞相,却同样也是勾晏当初的老师。其中的情谊,亦师亦友。
徐辛是个沉闷的人,不善交友,在上朝时也得罪了不少同僚,一个人惯了,就连表字,也只有先帝和勾晏知道。先帝看他性子稳重,便将从小调皮的勾晏托付与他,训训他的顽劣,身为太子还是要沉稳些。
徐辛头也不抬,双手作揖,依旧跪着,“恕臣无礼。”
勾晏一时无语,说来说去老是这么几句。他自讨没趣,便开门见山的问:“你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徐辛深吸一口气,“臣恳请清温王,赐死五皇子。”
此话一出,如雷贯耳。
勾晏本带着笑意的唇,瞬间耷拉下来,表情有些凝固,冷声问:“为何?”
“五皇子有逆反之心。”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徐辛口中说出,勾晏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已习惯了,徐辛是个敢于觐见,敢于反对的人。身为帝王,比起那些只会说好听话的臣子,勾晏还是比较喜欢徐辛这样“口出狂言”的真诚之臣。
勾晏虽是生气,但他深知徐辛的性子,若无证据,他定不会说出这种逆反之话来。
他将奏折合上,走到徐辛面前,将他扶起。“手这么凉,快起来暖暖。”勾晏的声音很温和,在这寒意四起的深夜,让徐辛心底一暖。
可刻在骨子里的“君臣之别”还是让他犹豫了,身为外臣的他,怎有资格同帝王共用一个暖炉。
“怎么?皇命也要违抗了?”勾晏假意插着腰,想让徐辛知难而退。
“臣不敢,只是.”
“别扯什么君臣有别了,今夜你只是朕的夫子,更何况,若是你冻病了,朕上哪去找你这股,敢在朕面前口出狂言的庸臣来?”勾晏拉着徐辛就做到暖炉面前。
炉子很暖,就似春日里的太阳一般,徐辛之后回想起这夜,也只依稀记得烧得旺旺的炉子,和火光下勾晏沉思的侧脸。
徐辛于勾晏,亦师、亦友、亦臣。而勾晏于徐辛,亦君、亦徒、亦儿。
徐辛前半生都是在勾心斗角中度过的,帝王外战,身为丞相的他,能做的就是为帝王稳住朝廷,掐灭内部反叛之火,辅佐太子顺利登上帝位。
他这一生都献给了勾国和朝廷。
不近女色,不贪富贵。严于克己,守规重国。他的心里只有国家,只要勾国繁荣昌盛,人人安居乐业,无一人敢来侵犯,便可。
对于帝王,他虽忠心,但该说的重话还是会说,该做的很事还是会做。
勾国首位帝王登位后性子暴虐,登上帝位后便开始讨伐各个国家。民怨四起,哀声遍野。于是他便辅佐了先帝登上帝位,无其他理由和利益,仅仅是因为先帝心中装着国家,别无二心。
为此,他亲手在首位帝王的饭菜中下毒,亲手杀了自己跟了十年的帝王。
他作为与首位帝王最亲近的人,没有任何人怀疑他。
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他可以用最卑劣的手段。可不知何时起,他变了。
他开始犹豫了,在面对勾晏那张脸的时候,他下不去手。
徐辛深知勾晏性子太过温和,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劣势。几番割地求和,勾国的国土已经所剩无几,这与他心中的强国,完全是背道而驰。
将军萧赫,为人好战却不失怜悯,是下一任帝王的好人选。五皇子勾阎,熟读兵法权谋,若是辅佐几年,假以时日也是天子之相。
他一方面将兵权全部移交到萧赫之手,一方面让太傅煽动着五皇子勾阎。两股势力,不分上下,而他便在其中迂回着。或许只有内战,才能让勾晏看清现状,不再一味的求和了。琇書蛧
朝中内战,让勾晏身心皆疲。原本壮实健康的身子,被朝中之事摧残的弱不禁风。
可他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为何勾晏还是要再次割地求和!
为何总是冥顽不灵!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国家陷入危难之中,只会一步一步将自己推入深渊。
徐辛一气之下,将西域蛊虫给了太傅,暗箱操作了一番后,五皇子亲手将蛊虫种入勾晏体内。
蛊虫是贪婪的,就如那朝中野兽一般,拼命吸食着勾晏的骨血。
短短数月,勾晏的脸就瘦了几圈。据后宫嫔妃所说,陛下已吐血几日了,只怕是时日无多。
这一刻,徐辛急了,没想到蛊虫的毒性如此强烈。
面对重病的勾晏,还强打精神对着自己笑,他心疼了。
在他心中,勾晏早已不仅仅是君主那么简单的身份了。
徐辛后悔了。
他不愿再见勾晏受此等罪,割出去的土地,大不了自己再帮他打回来。反正自己贱命一条,若是能为国捐躯,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他不想再考虑之后,只愿在他有生之年,勾晏能简单快乐的活着,就足以。
此番前来,便是带上了五皇子勾阎在帝王体内种下蛊虫的证据。
只要杀了勾阎,他的勾晏就能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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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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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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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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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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