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总的作画要求,沈绛河没有立即给出回复。
因为所给的题目,似乎在展现一种他从未触及过的一种矛盾但又极致融合的美。
蜘蛛与蝴蝶,食物链中,捕食与被捕食的关系。
大多数人提及到这两种物种时,往往会把蜘蛛放在前面,可这位江总却好像是刻意的对调了位置。
因为对应蝴蝶与蜘蛛的下一个消息框里,仅仅只有一个字——
爱。
这一系列要求,让沈绛河困惑,思来想去,久久不能入睡。
他窝在霍曦和怀里,看向黑暗,纵使一个姿势保持太久导致身上不舒服,他也没敢翻身。
霍曦和的五感很敏锐,睡着时也一样,何况是一只手臂牢牢圈在沈绛河身上,只要沈绛河有幅度过大的动作,霍曦和都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宝宝,翻过来吧。”
就在沈绛河强迫自己入眠时,霍曦和的声音响起。
沈绛河感受到环在腰间的手力道松了几分,就着这个空隙,他翻了身,面对霍曦和。
待人躺好,霍曦和又将手搭在了沈绛河的腰间,他俯身眉头挨着沈绛河的眉头,轻轻蹭了蹭,撒娇似的轻声道:“让我看看,能不能共享一下宝宝的烦恼~”
沈绛河愁容尽散,笑出了声,抬手撑着霍曦和的胸口,抵上额头回应霍曦和。
闹久了,怕人着凉,没一会儿霍曦和就住手了,两人额头挨在一起,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还是没能看到宝宝的烦恼,所以你要告诉我吗?”
他知道爱人在为江总的画苦恼,但是他不想对爱人的画作指手画脚,更不想混淆爱人的思绪,除非沈绛河主动问他。
“嗯……”沈绛河应了一声,身子一滑,钻进了霍曦和怀里,声音发闷,“江总的要求好奇怪,明明是个食物链压制,为什么还能跟“爱”扯上关系,我想不明白,霍先生……”
那本搁在沈绛河腰间的手,移到了他的后背,霍曦和拍着爱人的后心,企图拍走爱人的烦恼。
“宝贝,我知道一些信息,或许对你有用,要不要听听看?”
“嗯~”沈绛河应了一声,脑袋从霍曦和怀里伸出来。
霍曦和抬手揉了揉爱人的脑袋,轻声道:“江总全名叫江枫,他的原身是只异变的赤背蜘蛛,毒性远超正常的同类妖。
我不太了解他的私生活,但是他有个不算个秘密的秘密,因为这几乎是人尽皆知却又很少有人提及。”
江姓很多,但是江枫的江姓就很特殊,他的江是唐家的第三旁支,是唐家唯一一个外姓长老一脉,实力一直都在状态,只是,偏偏到了江枫父亲江泽槐这一辈毁了,江泽槐是个灵力匮乏修炼缓慢的废物。
当年江泽槐为了坐上这旁支长老一位可谓是煞费苦心,效仿唐家直系前任家主娶妖为妻,奈何家世好的,根本就看不上他,于是江泽槐就把手伸到了黑市了,买人。
江泽槐的第一任妻子,就是从黑市里得来的赤背母蛛,是一个被注射了增强剂的战斗型女妖,江泽槐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只可惜,女妖生下江枫后,没多久就妖力枯竭而死,后来,江泽槐入魔一样找了一接一个的女妖,可生下的孩子始终不如江枫。
总共八个孩子,夭折三个,活下五个,唯有江枫上得了台面,这家业自然就落到了江枫手里。
当年江泽槐的风声很大,所以圈子里基本所有人都知道,江枫是不入流的女妖所生,在这个看重血统的圈子里,江枫起初就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后来这人妖力强悍,又是个会给自己打镇定剂的疯狗,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提了。
就怕这疯狗哪天心情不好,出门不打镇定剂,蛰你一口,让你痛不欲生。
“他是个同韩寂淮差不多的疯子,与韩寂淮不同,江枫是个不会让自己失控的疯子。”霍曦和垂眸看着沈绛河,透过黑暗与他对视,“但是,往往越是自控的疯子,掌控别人的手段也越是高明。
何况是本身就擅长掌控和蛰伏的蜘蛛。
血脉天性使然,让大多数蜘蛛类妖,尤其是织网高手和有毒的,他们的掌控欲,甚至能渗透到伴侣身上。”
说着霍曦和的眸光亮了一瞬,搁在沈绛河后背的手指腹滑着他的脊柱,一路摸到了后颈,他注视着沈绛河,嗓音低沉:“就像我执着与这里,而他们执着于将心爱的伴侣笼罩在蛛网上。”
随着话语的起伏,霍曦和握向了爱人的脖颈,指腹磨蹭起那脆弱搏动的动脉。
沈绛河本能的颤了颤,心跳快了几分,微不可察的往后躲了躲。
霍曦和浅浅一笑,轻轻捏了捏爱人的后颈:“宝宝不怕。”之后将手重新搁在了爱人后心,轻轻拍着,继续道。
“但是很奇怪,他将要掌控的甚至是猎物放在自己的前面,但是又不奇怪,因为紧随其后的是——爱。”
爱到极致可以克制身体本能,更能克制生物链的支配。
所以霍曦和说,这不奇怪。
因为他本身就是最好的范例。
此话一出,霍曦和敏锐的发现沈绛河的眼眸亮了起来。
“霍先生!我有头绪了!灵感来了!”沈绛河灵光乍现,眼底是跃跃欲试:“我能现在开一下灯吗?”
“当然。”霍曦和一个响指亮了灯,并且松开了搭在了沈绛河身上的手,放任沈绛河一个咕噜从床上做起。
顾不得猛然亮灯的眼睛不适,沈绛河翻身下床,鞋都顾不得穿,到了房间的置物架旁,拿起自己的画画专用平板,点亮屏幕后,开始打稿。
看着手指在屏幕上飞舞的沈绛河,霍曦和笑的无奈又宠溺。
沈绛河一直都在被自己的思绪的误导,他将「蝴蝶与蜘蛛」跟江枫的附加条件「爱」分的太开,如今经霍曦和一提,沈绛河才恍然大悟,这个蜘蛛指的不就是江枫本身,而那个蝴蝶自然就是他藏在心尖上的爱人。
十多分钟,沈绛河将脑中画面大致展现。
有谱之后,沈绛河才将东西放下,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赤足站在地上。
而彼时,霍曦和也悄然到了他的身后。
感受到骤然贴上的热气和熟悉的清香,沈绛河便想转身看人,只是刚转过去,便被当成小孩托着屁股抱起。
“霍先生!”他惊呼一声,条件反射的抱住霍曦和,弓着身子不敢起身。xǐυmь.℃òm
只是,过于慌乱的他,不曾注意到,他着手抓的地方正是霍曦和的脑袋和耳朵。
耳廓上尖锐的刺痛让霍曦和后悔自己这一冲动的举动,但他手上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等沈绛河回神。
“好了,好了,我的错,不怕了。”
霍曦和心里叹气,埋怨自己的大意,他本是想过来抱着人打两下屁股教训一下沈绛河不穿鞋就下地乱跑的过错,只是不曾想,人没拍到,反倒自己亏损了。
看来还是以后长铺地毯吧,市区那是更不能放过了,毕竟他的小画家,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来灵感了,到时候又不穿鞋到处跑,可就真的会着凉的,毕竟市区可没有结界护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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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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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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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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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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