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此时正面向河岸,他的眉间一挑,身形缓缓下蹲,手中无球却空做运球式。
双手在胯下交叉来回,无球却更胜有球,似乎在他的意识中,自己正在运球而行。
运球数十个来回,陆云站直了身体,右手上挑又下沉,似乎在做拍球之势。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亮,右脚点地,双手之中似乎有一颗看不见摸不着的球体被抛出,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湖面。
明明手中无物,更无气力,湖面却荡起了层层涟漪,好似那看不见的球体果真落入水中。
陆云挥舞双臂,两手在两肩之前用力一勾,似乎在勾动着什么。
过了不到一息他又原地起跳,身影在空中旋转一圈缓缓落地,右肩之中夹杂着一股不可言说的玄妙气息向前一顶,随后左肩也同样如此。
数十个来回后,陆云缓缓手势,呆呆站在原地。
他所跳之舞,乃是一种冬眠前在网络上极为盛行之舞,此舞极为诡谲,初看皱眉,细看入迷。
在冬眠前某次学校庆典上,他曾和其他老师身着统一黑白背带裤,头顶烟灰中分假发,同跳这支名为,只因你太美的舞蹈。
自那之后他便发现,每每跳动此舞,身体内那代表着剩余寿命的水平会下降一些,但也只是一些,多少也能延绵一些时日,久而久之也便养成了每日一舞的习惯。
可冬眠复苏后,此舞好似无用了,体内瓶中水未曾下降过半分,虽无了作用,但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也让他每日坚持晨练,锻造体魄。
稍作休息,陆云便想再舞一曲时,余光瞥向了河岸下方有一佝偻着的身影正蹦蹦跳的跑了过来。
定睛一看,来人是何老。
“先生,先生,大喜事,大喜事啊!”
何老一副神秘的笑容惊呼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灰色的布袋。
陆云抽了抽嘴角,接过布袋掂了掂,打开一看面露惊色。
银子!
数十两纹银,管事手掂只怕不下于十五两。
要知道一两纹银就够一户五口之家一年的伙食,哪怕三日一肉食,也够用大半年了。
“何老,您这是哪里来的?”
“不会是打劫了哪位路过的商贩吧!”
何老听闻,憨厚的脸上一正,立马摇头,将清晨与黄管事相遇之事脱口而出,其中还不含吹嘘陆云聪慧之词。琇書網
说是夸赞,其实来回也就那么两句话,不愧是先生之类的话语。
“果真?”
陆云发出了惊呼,看着何老那憨厚的模样,面露笑意。
看来和自己猜测一样,早前那一番不过探探自己的文人傲骨。
只是又有些疑惑,既然镇主当真喜爱书生,为何今日才来?
或许是初为镇主,公事繁忙吧。
陆云点了点头,这么多日以来,这倒算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开办书院通常都是由官府起头,再招募教书先生,从而招收学生,每三年的科举报名,再由官府向上层层通报。
本来陆云还担忧着,自己这书院乃是私人创立,一无官家背景,二无名师之姿,后顾堪忧啊。
照何老如此一说,说不准这镇主或许会允了书院建立一事,彼时行事那才算得上名正言顺了。
“诶,何老,这钱财是给您的,您自己留着吧!”
陆云将布袋递换给何老,可何老摇着头就是不收,嘴里嘟囔着:
“先生,无功不受禄呀,在下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镇主大人不知,小老头受之有愧呀!”
“再说了,您也知道在下无儿无女,唯一的老婆子也早在几年前病逝,留着钱财也无用。”
“先生无论如何也要收下,若是不收,那书院小老头以后也就不去了!”
何老的一番话,倒是让陆云有些为难,相识大半月,对方的身世早已明了,是个苦命人。
劳苦一生,无儿无女,如今已过花甲之年,早已将钱财看做身外物,愿意帮助自己,无非是仰慕有学识之人。
相处久了,陆云更是将其当个长辈或者忘年之交。
见何老实在坚持,他也只好将钱财收入,心中向着日后定要多陪着下下棋。
一老一少缓缓入了乌镇内,就在即将靠近书院时,黄管事的身影又从角落中跑了出来。
此时的黄管事心眼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若不是小姐交代一切如常,他只怕要给这先生跪下。
“先,先生,镇主大人说您建立书院劳苦功高,他最爱....”
黄管事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说的都是和何老说过的话,大多只是些微区别,讲的不过是镇主喜爱读书,尊爱读书人之言。
日后书院开支都由镇主府提供,类似于伙食,笔墨纸砚之类的,更是还能每月拨款银两。
陆云只字未发,倒是听了个明白,无非就是书院以后归为官家支系,若是有合适学生更是能入镇主府,或者当个镇内捕快。
讲到底更像是个交易,镇主府出资出钱,书院提供人才,类似于包分配一个道理。
陆云倒是满意的很,若是这么算下来,自己还算的上个公务员了。
“那在下就多谢镇主大人好意了,原本开办书院也许与地方官府提前报备。”
“只是当时时间不恰,后又应某些琐事耽误,算得上还未真正登府拜访。”
官腔言语,黄管事听耳子都生起茧子了,但眼前此人可不同,先前挟持对方,不过是个意外,如今给他一万个胆子可不敢让此等大能登门。
当下便按照小姐的意思,半真半假的推脱道:
“若是如此正好,只是近几日镇主大人身子不适,染了怪疾,怕先生受惊。”
“若是待日后镇主大人痊愈,以大人的意思,他必定登门造访,好好与先生谈上一谈。”
怪疾?
陆云皱着眉头,半月前见不是还好好的吗?
还阿巴阿巴的吓自己,如今还真生病了?
一下子他倒是急了起来,这月钱可还没谈呢,连忙开口祝愿:
“诶,那倒是可惜,还望镇主大人的病情早日康复。”
“若是康复完全,还请管事及时登门告知,在下必定登门...”
一道涟漪在空中荡开,有金光透过阴霾的云层落在了镇主府内。
以回荡禁忌五六日的小屋,轰然倒塌,尘埃漫天。
这一怪异景象将府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周若霜快步跑了出来。
当她发现那禁忌之声已经消散,脸上的愁容消散,如艳梅红花的笑容绽放开来。
推开隔壁房门,一直时不时阿巴阿巴的顾浩,此时已经坐了起来。
他那眯起的双眸中极为复杂,忌惮,恐惧,喜悦,还有那怨气冲天的恨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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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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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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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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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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