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他的女儿大丫从村里的祠堂回来,精神就有点萎靡。
大丫白天精神不济,总是想睡觉,到了晚上又说睡不着,一睡着就做噩梦,还说心一抽一抽地疼。
舍曲民心想:这不就是心悸心慌吗,难道大丫有心脏病?
他本来打算明天带她去县城看看医生,没想今天大丫割猪草喂猪时,直接就晕倒了!
刚开始还以为是天气炎热,中暑了,急忙送去了村医那儿。ωωω.χΙυΜЬ.Cǒm
但村医怎么弄都弄不醒她,村长过来看了下,问了几句情况,说是孩子丢了魂,赶紧上山把福禄观的赵居士赵芸儿请来看一看。
舍曲民读过高中,是个无神论者,此时上山叫门也是急病乱投医。
车子出发去县城起码要四个钟,现在天色渐晚,车更不好走了。
古朴的棕色木门被打开,舍曲民看见赵芸儿,明显愣了下,“你是赵芸儿?”
赵芸儿还是那身改良版的轻便汉服,不像是做这行的,更像是一位青春靓丽的大学生。
她平静地问:“不是丢魂了吗,带我去看看。”
舍曲民急匆匆地下了山。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心急去看女儿,下山的脚步飞快,好几次控制不住差点摔跤,但关键时刻又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扶住了他,踉踉跄跄地下了山。
福气村就在山下不远,进入福气村的地界后,舍曲民膝盖一软,腿已经是没了力气。
好在周围有村民看着,连忙扶住了他。
“快,快带赵、赵——”
赵芸儿:“赵居士。”
舍曲民:“对,快带赵居士去大丫那儿看看!”
村民好久没见过长得这么标致漂亮的人,全都看傻了眼,被舍曲民吼了几声才回过神,赶紧带赵芸儿去村医处。
赵芸儿扫了眼病床上的大丫,脸色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白,双眼紧闭,就知道这丢魂之症八九不离十了。
她问:“出现这种状况多少天了?”
村长有些见识,提前问好了,回答道:“三天,三天前这娃祭拜宗祠回来,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叫她名字也不应。”
赵芸儿把了下她的脉,这孩子身子骨好,离魂三天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并无其他大碍。
诱她魂的灵显然也不想伤害她,不然这离魂后遗症会更加快地显现出来。
“找一只大公鸡,把孩子挪到她自己的屋里去。”赵芸儿放下了手,从容镇静道。
村民们有些犹豫,抬头看向村长。
村长问:“赵居士,你师承山上的李道长吗?”
赵芸儿点了点头,“本来打算明天下山跟村长您知会一声,师傅临终的心愿是把福禄观发展好,恢复以前鼎盛的香火,将道观令牌跟观主羽衣暂时交给了我。等我帮他物色好继承人之前,福禄观暂时交给我打理。”
“虽然我不怎么下山,但从师傅嘴里听过村长,说您跟他拜了把子,是异姓兄弟,之前福禄观的香火,还是村长您帮忙招来了些。”
村长叫舍钱财,听说这个名字还是师傅帮改的。
村长的命容易犯小人,舍掉钱财才能消掉一些灾,改成舍钱财以好时刻谨记。
听闻旧事,村长眼睛一眯,乐呵呵地道:“对对对,他也跟我提起过你,说道观会暂时交给你,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能帮一定帮。”
他抖了抖手中一直拿着的旱烟斗,觑了村民一眼,中气十足道:“还不快搬,别浪费时间!”
舍曲民家中就有养了三年的大公鸡,他老婆抓来后,有些不舍地递给赵芸儿。
好在赵芸儿并不是要杀公鸡,只是取了点公鸡血,将其洒在了他们家门口。
“驱邪辟灾!”她字句分明地念了出来。
此法名为【鸡血镇惊法】,民俗间常用的叫魂法之一。
哪怕没有赵芸儿施为,丢魂人的血脉至亲都可凭借此法唤回魂魄。
舍曲民和其他村民都瞪大眼睛盯着,啥也没看出来。
倒是觉得晚上寒气重,忽然有那么一丁点冷。
没一会儿,赵芸儿就道:“好了。”
话一落,屋内传来一阵惊喜的喊声:“大丫醒了!老公,大丫醒了!”
舍曲民飞快地跑了进去,赵芸儿随后也入内。
大丫眨着葡萄似的眼睛,躺在母亲怀里,有些讷讷,她不明白怎么一觉睡醒,那么多叔叔婶婶都围着她。
她也看到了赵芸儿,她从来没在村里看见这么漂亮的人,就跟老妈说的观音菩萨一样。
忽然,这位神仙姐姐问她:“你还记得之前做的噩梦吗?”
大丫点了点头,之前一睡醒,怎么都想不起来,现在倒是记得很清楚。
“我看到了一位头发花白,走路有点瘸的老爷爷,他穿的衣服很烂,打了很多补丁,但还是漏风了一大片,拼命拽着我的手,来到一间破烂的茅草屋里,推着我进去。”
“我害怕,一害怕就醒了。”
舍曲民紧皱眉头,“大丫是从宗祠里回来的,难道是得罪了哪位祖宗?”
他拉下脸凶道:“你是不是祭拜祖宗时偷吃了瓜果或者鸡肉!我跟你说过了,得拜完才能吃,没拜之前是不能吃的!”
大丫连连摇头,眼里噙着泪水:“我没有!”
赵芸儿这时开口:“不是这个原因。”
舍曲民微躬了躬身,诚恳地问:“居士,请问是什么原因?”
赵芸儿反问:“你确定要知道?”
舍曲民犹豫了一下,怕被脏东西缠上的恐惧压过了脑海里那根无神论者的弦,重重点头:“求居士解惑,万一我们家也被那些脏东西缠上了怎么办。”
赵芸儿看着他,一字一句顿道:“你是不孝子孙。”
舍曲民:……
“勾大丫魂的,不是什么恶灵,就是你家祖宗,你有多久没祭拜过他们了?”
舍曲民瞬间涨红了脸:“我明明经常祭拜他们!”
赵芸儿问:“有念祭词吗?”
舍曲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赵芸儿坦然道:“有贡品,但没落到阴间,那就是心不诚了。换作是我,我也得揍你,精心准备好的贡品白白奉给了孤魂野鬼,自家老祖在阴曹地府下睡也睡不香,住也住不好,还挨饿。”
她再问:“你可知祭拜为什么要讲祭词?”
围观的村民们都一脸茫然。
老一辈传下来的东西,他们能遵守就不错了,哪会细究其原理。
赵芸儿趁此科普道:“有祭词,才能准确地把贡品奉给你想奉的人,有‘上达地听’的效果。如果没有祭词,供奉的香火就没有目标,直接在人间消散,便宜了其他野灵。”
除此之外,念祭词得心诚,祭品才能完整地传到地府。
只是这对普通人来说太难做到了,赵芸儿就没说。
按照普通的步骤,念完祭词后贡品的十分之二三会传到地府,其余的消散在天地。
村民们恍然大悟,老村长趁热打铁训斥他们:“听到没有,以后念祭词一定要心诚,不能偷懒!不然祖宗们泉下有知,都会找上你们的!”
赵芸儿再次看向舍曲民,话语一转:“但我说你是不孝子孙,另有缘故。”
舍曲民的心再次提了上来,目光闪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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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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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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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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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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