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寒天冰冷彻底也不继及此话令人生寒。

  心浮颤抖着却不再求饶,高傲如她,就算再怎么处境狼狈,也不绝不会允许自己低头。即便对方是容晏离。

  容晏离冷漠地看着心浮受刑,就忽然想起此前在军营里心浮将左云推到战局中心,他斥令她回自己的地方去,从来没有追究过。可能是她误以为他会向上次一般放过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她错了。

  上次是上次,上次是他根本不在乎左云的生死,反而还在怀疑她的底细,所以才有了军营那一出,可是这一次,她对于他的意义已经不同了,自然得另算。

  与他而言,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无所谓其他人的生死,所以可以漠视,也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从此往后,左云不是他的底线,却也是他绝不会漠视生死的人。

  —

  左云地伤很重,所以暂时被安养在王宫里,只是因为她还在嫌疑之中所以由士兵看守,只有颜纾和容晏离可以进去。

  凤潋无法进来,所以一切事物全由颜纾代劳。

  容晏离进来的时候,颜纾正在给她喂药。

  二人一个静静地坐靠在床上,一人坐在床沿,安静地喂药,画面格外刺眼。

  容晏离走近时,药刚好见了底。

  颜纾道:“你是来审讯的?那我先走了。”

  容晏离点头。

  左云没抬眼,容晏离接替了颜纾地位置,待听到颜纾合上门的声音后,容晏离轻声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左云淡淡道:“还好。你问吧。”琇書蛧

  容晏离也不多说,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贺章殿?”贺章殿正是暂存酒水食物的地方,距离宴会最近的一个殿。

  左云道:“我出去透风,回来的时候被一个婢女不小心泼了酒水在身上,那是果酒,又正好泼在正面。婢女就说带我去换一身衣服,颜色相近。

  “我同意了。所以就跟她一起去了贺章殿,她说她是这里办事的宫女,所以只能在这儿让我将就一下。我没意见,就去隔间换了一身衣服。”

  容晏离道:“那宫女的样貌你可还记得?”

  左云想了一下,摇头:“一般长得没有特点的人,我都是靠服饰记住的,但她们宫女的衣服都一个样,而且,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那宫女,本来就不怎么在意,所以就没记住。”

  容晏离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的话,左云有些不自在,被他看着,也没有看他的眼睛。

  容晏离道:“所以,你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就离开了?”

  左云点头。

  容晏离点头,道:“好。”

  他说完,静默了一会儿,坐在原处,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左云也没有出声催他,也没有说些其他的。

  二人安安静静的,空气反而变得很尴尬。

  好在容晏离并没有安静很久,他两夜未睡,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前晚。我是想要先去见你的。”

  左云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的解释。

  “但是母亲传了人过来说她出事了,中毒昏迷,命薄西山,我不得不回去一趟,只来得及让讳疾去打点地牢狱卒。可是我回去的时候,母亲根本无事。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所以又连夜赶了回来,去地牢看你,却已经迟了。”

  左云道:“是心浮吗?”

  容晏离知道她猜得到,故也不隐藏,直接点了头。

  左云不再多说,只是哑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那股失望和绝望的感觉,还没有远离。所以暂时无法面对你。”

  她当时所期盼不就是他能够察觉到并且及时赶到吗?可是她等了许久许久,都没能等到,一个人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不是不能承受那些痛,只是相比起身体上的痛,失望所带来的痛更加难以忍受。身体上的痛可以用最好的止疼药,可是心上的痛却只能自己慢慢愈合。

  容晏离张了张口,却无话可说,时间可能会愈合伤口,却不能愈合那夜给他们之间打出的嫌隙,他们方才亲密无间,才确定心意。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亭楼拥吻亲密,下一刻却已经相隔千里。

  他起身离开,背影没有往日那般随意散漫,多了几分木讷与难过。

  左云一个人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双手,前夜的痛仍在眼前,她实在是无法让自己正视容晏离像往日一样,就算是演戏,她也没有那个心力了。

  前段时日的甜是她真心相待,所以甜蜜,没有苦涩,如今的期望变失望,亦是真心相待,所以苦涩,没有甜蜜。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动了真心的那一刻变得忽起忽落,她就像是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悲剧之后,仍然放任自己去沉浸其中。

  这大概就是,我心不由我,命由天定不随人。

  如果是从头到尾的演戏,或许没有那么难受,或许可以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冷漠地看着。可是一开始的演戏骗来了他的真心,真心来了,总是会让她也交出真心。

  死局,无解。

  —

  容晏离每日都会坚持来一会儿,每次来都只是在旁边坐一会儿,问问她的情况,其余的什么也没说,左云也不想说话,原本颜纾还能来逗她笑一笑,容晏离来的时候,颜纾说什么,左云都是安安静静的,多数的时候,容晏离到了,颜纾就会离开,容晏离走了,颜纾又回来。

  容晏离仍在忙碌宠妃之死,只是左云与世隔绝,什么也不知道,颜纾也不会把这些糟心的事说给她听,左云也一直没问。

  过了好几日,左云的脸上绷带可以拆了,只是伤口虽然结痂了,却还没有好透,但可以出宫了。

  出宫那日,容晏离来送他们了,她带着箬笠,遮着面容,旁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她也看不清旁人的面容,容晏离来的时候,左云也没看清他的脸,只是知道,他来了。容晏离只是随意嘱咐了几句就没说话了,颜纾也回了几句,而左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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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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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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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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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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