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设备那头传来了于桐的声音，她叫晓雪去做例行体检，两人相约见面再谈，便草草挂断了通讯。
虽然谈话内容有些震撼，但骤然跳出的屏幕还是让他有些怅然。
下车之后，宁奕把钥匙重新挂回了房车风挡。
坦克已经开出了车库，蒋华先一步跑上空地，在门口跳着脚招手：
“快来呀，出发了，咱们今天找啥啊？”
“还是吃的、穿的、药和电器。”
活动了一刺刀，宁奕习惯性的将56式半自动步枪揣进怀里，快步走出车库。
刚刚飘在天空上几朵云彩好像在这十几分钟里被泡发了，
它们成团成团的聚拢在一起，灰蓝色的云朵遮蔽了大半天空，
让迎面吹来的风里有了些潮湿温和的触感。
“要下雪了？”抬头对着天空仰望几秒，宁奕再次搂着蒋华走向了公交车。
根据之前的商定，今天宁奕要去的是北城郊的国际贸易中心。
板车拉着坦克在车队前面开路，驾驶室里只有胖子和一个来自本市的变种人司机。
两辆公交车紧随其后，
再往后是载着叉车的货车和四辆大卡车。
这条路上一片狼藉，被坦克打碎的推土机残骸迸溅的到处都是，大块残骸扔进了路旁的田地里，其余车辆都歪歪斜斜仰在路边。
宁奕在地上看到了成片的血迹，却没有发现一具完整的尸体，
车上的变种人说胖子带人已经将那些尸体扔进了沟渠。
宁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他不希望这些自己这里的变种人吃人，
但如果真的吃了，也没什么好追究的，毕竟……吃了敌人，不算浪费。
窗外山体上的积雪表面被阳光融化，在夜风的数落下重新冻了层冰壳，
向前驶去的车轮不断从上面捡起光线扔进宁奕的眼睛里，
连续的恍惚明暗让他有种在看电影的错觉。
车队在市区路口转向了城际公路，准备从城外绕行北郊，
这一块路上他始终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晓雪到底有多聪明。
没想到，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并且结果还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车队出发不到一个小时，装置里再一次传来了呼叫，这次是陈宇。
通讯接通之后，他先打听了宁奕的近况，
然后兴奋的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镜头里的这间办公室虽然不算太大，
但足够明亮讲究，尤其办工作左侧的那扇大窗户，
居高临下的正对着整个无人机大厅，掌控感十足。
陈宇说他当了排长，现在跟晓雪和蔡克涛一样，是宇航提拔的，
并且刚刚给他们做了智商测试。
陈宇的智商是121，于桐是124，王雪静126，
最让人意外的是李晓雪，她的智商好像已经超过了140。
陈宇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震惊：“你知道这有多可怕吗？”
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宁奕被陈宇说懵了：“这数字……有什么意义吗？”
“有啊。”咽了口唾沫，陈宇摇晃着脑袋说道：
“普通人的智商一般在90到110之间，110到120算得上优秀了，120-140非常优秀，超过140就能算得上是天才了。”
陈宇说的严肃，宁奕却噗嗤一声笑了：“这玩意，有那么准吗？不还是个数值，也有可能是蒙的呢！”
“不可能。”陈宇对着屏幕连连摆手，抬头看了眼门口，然后又压低声音说道：
“晓雪在考取特勤部队的时候做过测试的，
当时她的智商就已经超过了135！是那批受试者里面最高的！
之后连续测过不下十次，每次上下波动不超过3分。”
“嗤~这跟测试题有关系吧？”宁奕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花，
被自己感染确实可能刺激大脑继续发育，晓雪她们如此，王昊和阿坤他们应该也是如此。
早就听人说过小孩的智商多半随母亲，想到自己的孩子不会笨他就打心眼里高兴。
可陈宇接下来的话让又他对这几个伴有了新认识：
“听说，于桐和王雪静之前都是110左右，随着大脑指标的全面提升，她们的智商很快就升上来了，
可刚刚测试的时候我是拼尽全力的，而她们，好像在故意保存实力。”
笑着挠了挠额头，宁奕侧头看了眼近在咫尺有些呆呆的蒋华：
“要是能让人看出来做了假，那还叫高智商啊？”
陈宇摇摇头：“不是，表面上是完全看不出来，她们跟我一样特别认真，我身边压根就没人关注，她们每个人身边都站着两个。
而且出来的时候，我还听那些人说以她们现在的大脑状态指标来看，智商提升的应该不止这点。”
“行啦~”宁奕笑着一摆手：“该知道的肯定都知道了，你别到处跟别人吹啊，再让人笑话，还是老样子，就知道吹牛。”
陈宇刚点了一下头，紧接着身体就是一顿，不到一秒又换上了人畜无害的表情：“嘿嘿，我瞎说的。”
似乎是想尽快转移话题，陈宇给通讯装置接上了凛冬外城的无人机景象。
这架无人机在城外不远处，以大概与城墙齐平的高度给了宁奕最直观的视角。
之前将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的车流已经不见了，城门大开着，依然有后赶到的汽车零星驶入，
正纳闷这些人会被安排在什么地方，无人机视角开始爬升。
越过高大的城墙，宁奕看见之前繁华的外城街道已经被板子封死了，
街上看不见一个居民，大批穿着破风甲的战士在路上引导车辆穿城而过。
“他们会被安置在外城和内城之间的荒野里，那边正在大兴土木，建造地下避难工事，
我把飞机控制权接过来给你看看哈，你稍等……”
陈宇离开了画面，通讯装置里响起键盘声，应该是去要什么权限了。
趁着空挡，宁奕在画面里大概找到了老聂酒吧的位置，
看不见门市正面，一块块蓝色的铁板封闭了整个界面的所有入口和门窗，
除非后进城的这些人能躲过引导战士的监控，直接翻进三楼，
否则他们只能随着引导去往郊外。
封死的街面让宁奕感觉压抑，老聂的酒吧应该不会再开门了，
凛冬的开闸时间应该会持续到冰雪融化，
如果真的有尸潮反扑，这些封死门窗的铁板大概率不会拆除，只可能继续加高。
正想找一下输送食物的通道口，视线却在画面角落里捕捉到了城墙外大地里的人影。
是伤了胖子的“城外帮”，大地里的废弃公交车旁正在挖坑，铁板和建筑材料在城墙底下堆了一摞又一摞，
一大群行动明显受阻的变种人正在特种挖掘机旁，用铁锹配合着掘进，ωωω.χΙυΜЬ.Ｃǒm
几个破风战士在指挥施工，看样子应该是工程师一类的人。
“啧！”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宁奕探手把一脸懵逼的蒋华搂进了怀里，
刚把视线投向窗外，陈宇就回来了。
无人机开始向城内极速飞去。
“怎么不消灭城外帮，不都是变种人吗？”宁奕问。
小屏幕里的陈宇一愣，紧接着试探的问道：“他们，是不是之前惹过你？”
“没有。”宁奕摇头：“我就是随口一问。”
比起马玉她们，这些身体变化明显的变种人更接近胖子的状态，
也更符合他吸收人员的要求，但他不会去找这些人，
给他们建造避难所是凛冬的慈悲，
不亲手杀了他们是宁奕的慈悲，
两种慈悲互不兼容，
宁奕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不会违心的去做一些让自己难受的事。
“哦。”陈宇鼓起腮帮子，几秒钟之后叹着气缓缓摇头：
“奕哥，他们，他们已经够惨了，凛冬……”
陈宇话刚说了一半，公交车竟减速停了下来。
“怎么了？”陈宇问。
“没事，你继续飞，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宁奕探头往前看。
驾驶室里，司机推了把帽子，起身探出车窗看了眼，回头道：“好像有人劫道。”
呼啦一下，包括司机在内，车里的所有变种人抄起了手中枪，
一时之间，小声咒骂和枪栓的声音不绝于耳。
司机打开了车门，等抱着枪的蒋华跟在宁奕身后下车时，
胖子已经在头车旁边跟对面杠上了。
宁奕看的清楚，拦路的人大概有四五十个，不仅穿着各异，
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长矛砍刀和改装枪支应有尽有。
现在对于拦路抢劫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感，宁奕只是惊奇于为首这人的打扮。
穿着实在是有些古怪，冰天雪地里，这人竟只穿着背心和短裤，似乎完全不怕冷。
“啧？好像哪儿不对劲呢？”宁奕小声嘀咕。
“对，他好像是傻子，不怕冷。”蒋华在旁边小声提醒。
“不对。”宁奕摇摇头，刚要迈步他就发现了这人不对劲的地方，
这人呼吸间，口鼻里没有热气喷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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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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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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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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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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