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她停住了,“什么意思?”
“我想要戒指。”
“已经毁了。”她沉着声音说道。
“那么你永远带不走司马真。”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边风声阵阵,可是始终见不到那个说话的人。
“你是谁?”她讶然地问道。
“一个活死人。”话音刚落,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拿着半截人骨头颤微微地站在她的面前。
天昏昏冥冥的,她看得不甚清楚,只觉得那白发像黑夜里的水银一样,带着摄人心魄的凄美。她的心不禁为之一振,这世上有什么事情何以让一个人的发如此地白,如此地刺眼,连发丝都带着解不开的愁怨。
她看着那黑暗中那些白刺刺的发,眼泪莫名其妙地又一次涌了出来。
她湿了眼眶。
颤抖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那枚戒指?已经有那么多人为了那枚毫无温度的戒指失去了温热的生命,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肯罢手?为什么?”
一阵怪笑声比夜风更凉,直透她的隔膜。
“你有没有亲见过漫天遍地的血雨像大海潮一样淹没你?你一定没有见过。那么你看看这截骨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拿在手里吗?”忽地一下子,那缕白发像猿猴一样矫捷地闪到她的身旁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是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不会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她感觉到那说话的语气喷在她的后颈窝上,那喷出的气都是带着怨愤的,都是冰冷的。
她忽然一点也不害怕了,她镇静地问道“一定要那枚戒指么?”
“是的,这是我该偿的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债,每个债都必须有人来偿。”
“可是戒指我已经送人了。”她真挚地说道。
“这个我可不管,我只要看到戒指,你才能拿到司马真的骨灰。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地保管地他的骨灰的。”她阴恻恻地说完,然后又凄厉地哭了起来,声音又变成小儿的声音,“奶奶,奶奶”
她兀自地叫着,走远了。
月尘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面前只剩下那两株她费了好大力气掘起的桂花树,面前那装着司马真骨灰的小匣子已然不见了。
只见高远的天空中,一轮孤月清冷地挂在天边。
她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地又回到了客栈里。
屋子里烛火明明灭灭,她把笼罩着这些阴翳的念头暂时丢开。戒指刚刚送了出去,她刚刚要摆脱这俗世间的纠缠,她要做不一样的自己,她要像林间的蝶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
那些机关毁了一切,她宁愿把她的前世都毁在那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剩下她自己,林间也好,溪边也罢,青灯长卷,终究可解人间寂寞。
然而只有死去的司马真,那双漆黑的瞳仁里射出的信任与温暖,是她永远不肯放下的执著。
如果连司马真的骨灰都没有了,那么她可真正地成了孤家寡人了。
人生啊,真苦。
她咂了咂嘴,好想此时此刻有几大桶纯酿,一次喝个够。
但愿长醉不愿醒。
她很困很困,可是脑子里纷乱如云,终是如何也睡不着,只觉得身体疲倦至极,眼睛闭着,大脑却醒着。
她躺了一会儿,却终究也是睡不着,不得不再次披衣而起。
窗外,月光如水,顷泄而下,看起来既美丽又冷清,像极了这座美丽的琉璃城。
有着纸醉金迷的芙蓉暖帐,也有着风波暗涌的勾心斗角;有着光鲜亮丽的一面,也有肮脏卑鄙的手段。
充满了魅惑,也充满了残忍。
她忍不住叹口气,穿戴整齐后,她轻轻地推开窗户,纵身一跃,便隐没在那些明明暗暗的夜色之中了。
天空中有一颗星星发出明亮的光,然后划着一道美丽的弧线从天际坠到天边,似乎能够听到流星坠落时发出的“呼啸”声。
不知为何,今天的她总是想流泪,总是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谁知道以后的路呢?谁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呢?
她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似乎宿命的安排。
她又来到了飞凤楼,她怎么会又来到这里呢?
那个衣着华丽然而又满顺愁容的绝色女子。
飞凤楼里人来人往,她化了妆,灯光的掩映下她是一位出手阔绰的富家少年。不但长得风流倜傥,出手也是极为大方,她刚一来到这里便吸引了那些姑娘们的眼光。
每一位姑娘都对她暗送秋波,既羞涩又期待地看着她,而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正在招呼客人的老鸨那里。
她不客气地问道“我要找一位姑娘。”
老鸨彼时正在与一位老主顾眉来眼云,她虽然半老余娘,可是对于那些金主们她依然像蚂蝗一样恨不能时时刻刻地把他们留在这飞凤楼。
所以只要有空,她一定会极尽谄媚之能来讨好那些金主。
比如有些新进来的姑娘,有些比较个性的姑娘,更重要的是她与他们打交道久了,会明白那些老顾客的需求,她会按照他们的喜好提供合适的姑娘。琇書網
正因为她深谙此道,所以飞凤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姑娘也越来越多。至于那些姑娘是通过什么渠道来的,外人一概不知,而来到这里的姑娘们似乎也对自己的生活持着近乎于麻木的顺从与适应。
当那些姑娘老了以后,总会有附近的居民讨了去,会讨好男人的命好的,会去做了穷人家的大老婆,倒也能落得一个善终;那些人老色衰又不擅长委婉承欢的或者遇人不淑的,只能委委屈屈地做个像下人一样的小妾的,晚景的凄凉自是不必言说,很少有能够熬到功德圆满的,一般的郁闷地生活了几年后,伴随着那些曾经繁华过的梦之后,寂寂无名地死去了。
所以那些娼妓虽然同出一门,然而结局也是大不相同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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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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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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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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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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