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伸手去揩掉他嘴角的饭粒,可是伸出手却只能抓住一把空气。
夜风很冷,她的手又在流血,夜风吹得她的手骨头都是疼的。
她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她弯下腰,就在司马真卧室的门口的地方,那实木的门已经被烧没了,她轻轻地搬开那些青石砖块。
徒手把那些泥土刨开,再把桂花树栽了进去。
这样,她再次来的时候就不会忘记司马真的房间了,只要树在,那么总还有点念想。
她又去园子里找了个破瓷盆舀了几盆水,浇在桂花树上。
湿润的新鲜的泥土看起来充满了生命力,这是满园子的残败的秋色中唯一一点的生命的象征。
做完这一切后,她站在桂花树前,最后看一眼这座园子。
她扭转身,一把翠玉笛子放在她的脖子上,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那丝丝的凉意浸进了她的皮肤。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月琴身着绿色的纱少,头上还是绿色的头绳捆着几个小辫子。
“你跟踪我?”她质疑道。
“我不但跟踪你,我还救了你的命。你这个样子出来,万一遇到坏人只能任人宰割喽。”她收起笛子,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我是谁你不需要问。”
“我当然要问,不然我的架不就白打了吗?不过,最好你现在赶紧跟我走,来的人多了我可就打不过啦。”她说道,看向月尘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不爱管闲事的,可是看你着实可怜。我想如果是我师姐在的话,她一定会帮助你的,所以我就想替我师姐做一点事吧。说起我的师姐,我有好久没见她了呢,我真的好想她啊。”xǐυmь.℃òm
月琴是小孩心性,提起月尘,她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着“走吧,快走吧,刚才有人要来揍你来着,我想着你伤还未好,所以就替你打发了他们。我看你想把桂花树栽好,我想着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与这里的人有关系,让你缅怀一下吧,从今以后到你伤势完全好了之前,你都不能再来这里了。我们已经耽搁很久了,走吧。”
月琴一边说一边拉起她,飞檐走壁专拣那些无人行走的小道上,奔着夜色浓重的茂密的林子里去了。
回到小院里,沐同早已拿着灯笼侯在门旁了。
他拉起月琴的手,吃惊地叫道“你怎么了?你的手流血了吗?”
说着,他心疼地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摩挲着,一边嗔怪道“我都说了我去就行,我去就可以,你非要你去,你不过是跑得比我快些罢了。你瞧,手都流血了,心疼死我了。石瓶,石瓶,快拿干净毛巾来啊。”
石瓶应声而出,她拿着毛巾擦着月琴的手,一边擦一边说着“琴姑娘不过是手流了一点血而已,也不看看别人都伤成那样也没有你这样大惊小怪的啊。”
沐同生气地说道“别人是别人,怎么可以这样对琴呢?我绝不会允许琴受伤的。”
说完,他突然哑然失笑道“琴,你看你看,你的手完好无损啊,那那血是从哪里来的呢?吓死我。”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月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咦,刚刚我还拉着那人的手呢,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唉呀都怪你呀,你没事拉我的手做什么?她不会又跑出去了吧?”
她急急地屋里看着,石瓶笑道“紧张什么?我看见她了,她已经走到我的屋子里去了。你也辛苦了,没受伤也是好事,受伤了也不用像沐同那样大惊小怪的。”
月琴甩沐同的手,走到石瓶屋里,看着月尘正在用布缠绕自己的手,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布匹,说道“光这样缠着不行的,你必须要用药汤把你的手清洗一遍,明白吗?”
“不需要”她冷冰冰地回道。
石瓶端着一盆水出现在门口,她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水端到月尘的面前。
她说“我懂你,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听我的,我,我反正不会害你。”
她自顾自地说着,把月尘那双流着血的嶙峋的手直接按在盆里。
盆里是用熬的药的残渣浸的水,那水本来就是橙色的,她的手放进去,颜色一下子变得黑了。
月琴又问道“你去司马府是为了找戒指吗?你找什么戒指?价值连城吗?”
“与你无关。”月尘又是冷冰冰的语气。
“当然与我有关。”她笛子一横,“我也在找那枚戒指。”
“琴姑娘,玩笑话可说不得的,你看看这位姑娘都伤成这个样子为了那枚戒指,你何必又往自己身上兜事呢?”
石瓶半是劝慰半是试探地问道。
“你懂什么?我在司马家那废墟的园子里听到过她与一个面目可憎的白发飘飘的老人对过话,她们提到了那枚戒指。”月琴不服气地说道,“我想司马家灭门的原因肯定与戒指有关吧。这位姑娘既然去司马家找戒指,还把司马家的桂花树重新栽种了一遍,我估计一定是与司马家有着渊缘的人,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呢?”
“她不说自然有她不说的理由,我觉得吧,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多一事远远不如少一事好,你觉得呢琴姑娘?”说完石瓶又补上一句,“不过我觉得你是个爱找麻烦的人,你还是听听沐同怎么说吧。我总是觉得沐同这个人还比较靠谱,而你,真的自己就是个大麻烦,现在还嫌麻烦不够多。”
这下石瓶心里更加确定了面前这个人一定是要找锦盒的人,只是她还不知道她要找的人就是她石瓶罢了。
她心里暗暗窃喜,终于可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掉了。
可是月琴总是毛手毛脚的,进她的屋从来不敲门,再加上月琴的轻功又神出鬼没般让她吃不透,她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锦盒交给面前这个人,可是一直不曾有恰当的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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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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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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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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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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