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换来的只是无穷的笑声,那笑声她既熟悉又厌恶。
她绝对不是第一次听到那种笑声,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xiumb.com
后来她大声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来。
“我叫月尘,你们可以去景丰园找一个叫作丰景的人。你们要什么他都会给你们的,只求你们放了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丰景会不会帮助他,丰景与她是什么关系。可是这世上除了司马真,除了痞痞的秦二狗外,除了走失的小真小假姐妹之外,她还有什么人可以指望?
她向来都是她自己。可是现在她撑不住了,她不能看见司马真那软弱的、黯淡的目光无力地盯着她。
“你不是告诉我可以带我逃出去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的爹爹不爱我,他又怎么会保佑我呢?不会的,不会的。”
当铁钉扎入他的头颅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反抗,长久的折磨让他的锐气一点点地消散了,正如他所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当痛苦无限地吞噬着他的时候,他只是被动而又无奈地接受着。他不想再坚持下去了,他不想再反抗了。
他以为的米粒里加上了呕吐的药,让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吃完之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他的嘴被缝住了一半,呕吐的脏物夹在伤口里,那些铁钉缝下的针眼都溃烂不堪。
他的身上无一不是被鞭打过后的伤痕,钢鞭、皮鞭,带刺的铁棒,尖尖的铁钉无一不在他的躯体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从小到大哪怕被蚊虫叮咬了下,在司马家都是天大的事,他何曾想到连一个黑点都不会有躯体之上有一天会布满让他自己都看不下去的累累伤痕?
他受不了,这种漫无边际的折磨的日子他受够了。
饥饿、干渴、发热等等快让他崩溃了。可是他依然不能说出那个秘密。
“爹爹不爱我,可是我爱爹爹。虽然我是个不争气的孩子,可是爹爹临死时托付我的事我怎么可以不做到呢?”
“原来你叫月尘啊,你记得啊,我死在你的前面,你帮我呵,帮我呵。”
“我死了就死了吧,你说,死了再挨打是不是就感觉不到疼了啊?”
“死了就死了吧,死了就不会饿了,只是好后悔好后悔那天观景楼的糕点我怎么就不晓得多塞一点放在嘴里呢?”
伴随着这般梦一样呓语,他抱着她的脚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哭得不能自己。
她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自己能够走出去,那么那些折磨司马真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绝不放过。除非她死了,否则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些人必须为司马真的死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牲畜不如,他们不配为人。
司马真死后,再也没有人来折磨他了。
他们任由他腐烂在她的脚下。
她每天都不舍得动一下脚踝,她害怕她一动司马真就会从她的脚踝处滚下去,这样她再也触摸不到他了,哪怕是他冰冷的尸体她都不愿意放开。
地窖里没有时间没有光亮,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白天有多长,黑夜有多宽,她不知道。
司马真的尸体就腐烂在她的脚下。
她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只是突然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脚踝处仿佛轻松了许多。
直到这时,她才惊恐地发现,司马真的尸体像放久了的风干了的肉片,像豆腐一样碎了,尸体上的小虫子密密麻麻地啃噬着他的尸身,她本来想动一动脚把那些小虫子赶走,可是那些小虫子也是司马真的尸体上生出来的啊,她不忍心,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
她哭了,那种巨大的悲伤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
她宁愿用自己的鲜血去支撑着的人,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腐烂在她的脚下。
她快承受不住了。
当那些面无表情的人再次送来那些剩饭的时候,他们似乎也发现了司马真的尸体已经像臭豆腐一样碎成渣渣了,上面还爬满了蛆。
很快,那戴着面纱的女子又来了。
这次来不但多带了几个灯笼,还带了华贵的椅子。
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她的声音不再像上次那样恐怖,反倒透出几分温柔来。
“刚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就是月尘?”她一边瞅着自己血红色的指甲一边问道。
月尘叹了口气,回道“因为我不想说。”
“掌嘴。”她一声娇斥,早有人上前来,一个巴掌掴在她的脸上,她的左半边脸顿时火辣辣的一片,耳朵里也嗡嗡地响了起来。
嘴角里甜丝丝的味道,带着些微的腥气。
她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一个巴掌算什么呢?想想司马真受的苦,比一个巴掌要多上成千上万倍。
想起司马真,她忽然并不觉得那么痛了,这算什么?司马真,司马真,司马真。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你去司马家做什么?”她又问道。
“救人。”她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救人?”她冷笑一声,“掌嘴。”
又是一巴掌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她打来。
这次又是左边,此时嘴里不再是甜甜的味道了,而是咸咸的,带着那种鱼腥的味道,让她一阵干呕。
她的耳朵里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吵吵闹闹地叫着,她的眼睛也发黑了。
她真想骂一句,“去你的。”
可是她不能骂,她还想活着出去,活着出去,完成司马真拜托给她的事,替司马真报仇。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悲伤的少年在难过痛苦的时候对她说的“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
“戒指有什么秘密?”她又问道。
“是司马真的爹爹在他睡着的时候套在他的手上的,他的爹爹去世后,有一些人来要这个戒指,而他毫不知情地把戒指赌输了。”
她点了点头,又向旁边努了努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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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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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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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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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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