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景看向身旁的人问道“他们哪里去了?”
手下人恭恭敬敬地回道“那个姑娘抱着司马少爷跟着那头戴毡帽的人奔出门去了。”
“观景楼的人呢?”他皱起眉头问道。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你知道的,一楼经常发生因为赌而起的争吵,所以开始大家都没在意。等大家开始留意的时候,人已经去远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姑娘身形之快,不可想像。”
丰景的心一动,会不会是月尘?
只有月尘才会有那么快的身形,可是月尘明明是智商只有几岁的孩童,他相信那个道士,那些药绝对能让她忘掉所有的记忆,那么又有谁能有如此高超的轻功?让他的手下迟迟疑疑地说出“不可想像”四个字,他真恨自己不该沉溺于那些不可能的幻想之中还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轻功高超的女子,会是谁呢?
他扶着轮椅的扶手,心里皱成了一团麻。
看着就像不曾有过一丝波澜的喧闹的大厅,他心里暗暗骂道“愚民,愚民,真是愚民。”
可是那些欢快的人群沉浸在自己的甜蜜的梦里,又怎么会知道每一场变故之后将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呢?他们不会想得到,也不愿意去想,只有眼下的快乐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安心属于他们的。
月尘一直跟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那人才停下来。
月尘看看自己腋下嘴角里挂着白色泡沫的司马真,他已然昏迷不醒了。
“你要怎样?”她沉声问道。
“你要想救他的命,必须跟我走。”对方亦冷冷地回敬道。
“你去叫一顶轿子来,我们跟你走。”她无奈地回道,她突然想起了早晨要来观景楼的时候,司马真撒娇似的跟自己说要坐轿子来,他父亲在的时候不允许他坐轿子,现在他父亲不在了,他也想像哥哥们那样坐轿子出去。
可是她拒绝了,拒绝了他这一个提议。
现在他生死未卜,现在他无知无觉,她欣然就想遂了他这个心愿。
她知道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因为戒指不仅仅是戒指,戒指还有秘密。而这个秘密能够解开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司马真了。
司马真不会死,可是他那么软弱,那么胆小,那么可怜,她怎么可能扔下他自己走掉呢?她绝不忍心。
所以她跟了过来,她要了一顶轿子。
对方看看她,再看看司马真,打了一声呼哨。
一顶黑色的油布遮住的轿子从林子深处飘然而出。
月尘懒得再去思考,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乖乖听命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进了轿子,只觉得一股刺鼻的味道直窜入肺泡里,她的手中横抱着司马真,想要用手来捂一下鼻子都变为不可能。
她只得任由那些污浊的空气闯进自己的五脏六腑。
很快,她觉得世界变得混沌一片了,模模糊糊中,她仿佛回到那座梦牵梦萦的山。
长长的山脉,秋天有着落叶,冬天有着皑皑白雪;春有繁花,夏有长荷,还有小溪叮咚,还有那张在梦里永远也看不真切的无脸的有着苍白的手的女人。
她的头发真长,长得把整个小溪的水都染成了墨黑色;她像一个精灵一样,浮在半空中,看着那个无脸的女人在溪水里细细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她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长的头发,又黑又粗,在溪水里不停地冒着泡,泡沫里那些黑色的发像魔鬼一样上下翻飞着,不一会儿,小溪里黑色的头发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她多想让自己感到害怕,可是她居然一点也害怕。
她就这样静静地浮在半天空中,看着小溪里这诡异的一幕。
但是兜头的一盆凉水瞬间让她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她,身边没有了司马真,只有拇指粗的铜锁锁在自己的手腕上,脚踝上。
她使劲动一动,锁链响起了叮铃铃的声音,像极了甜蜜的梦中那小溪的叮当的声音。
她睁开眼,凉水顺着她的发丝一直流到她的眼睫毛上。
冰冷的水刺得她又半闭上了眼。
从眯缝着的眼睛里她看到对面的女人。
她蒙着脸,衣着锦绣华丽,高高的发髻之上,戴着绿色的玳瑁珍珠。
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对方冷冷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觉得浑身上下痛疼欲裂,她的脑袋里也是一片混沌。
刚才那么美丽的片刻只是一场梦吗?
她又抽动了一下四肢,冰凉的铁器摩擦着皮肉,不但冷透骨髓,那种铁器特有的粗糙感让她的皮肉生生地作疼。
她不解地问道“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冰冷的女声在这阴冷得滴着水的地窖里回响着。
“明媚”她想了一想,回答了秦二狗给她取的名字,毕竟她不知她的来处与去路,她不敢贸然地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谁知道站在对面的是谁呢?
狠狠的一鞭子抽在她的身上,一股热辣辣的感觉在她的背脊处蔓延开来。
她“丝丝”地吸了口气,忍着怒气,问道“我们不过是想要要回戒指而已,你们这是做什么?”m.xiumb.com
戴着面纱的女人不回答,她又狠狠地抽了一鞭子,这一鞭子没有打在她的身上,而是直接抽在她的脸上,鞭子划过她的眼角,她忍不住痛得落下眼泪来。
火辣辣的后背此时偏偏有些凉了,一定是衣服破了,她悲哀地想。
“司马真呢?他怎么样?你们把他怎样了?”此时的她尚且能苟活于此,那个胆怯的、懦弱的少年呢?她想起了那用黑色油布包裹起来的密不透风的轿子,想起了覆在司马真脸上的那方手帕。
她真傻啊,当初她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些呢?
“哼,你自身难保,还想问别人?”那女人冷笑着说道,然后一鞭子又抽在她的身上。
她咧开嘴吸了一口冷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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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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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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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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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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