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景问道“等她醒了,我会等你一起来问问她来月尘姑娘的房间里来干什么。”
序光无限悲伤地说道“不必了,只是月尘让我救她,救就救了,我现在想带走月尘。”
“她留在这里,你可以随时来看她,不好吗?琉璃国不是你的沼泽地,你很难照顾好她。”丰景建议道。
“也好,你们出去吧,我想陪陪她。”他要求道。
丰景一挥手,一众人顺从地走了出去。
丰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着亦让轮椅“吱吱呀呀”地转动着出去了。
屋外,大雪纷纷扬扬,天已经快亮了,灯笼的火焰已然不那么明朗了。他看着她,她看着他,相对无言。
他只是默然无声地陪着她,她像小孩子一样问着他极为简单极为无聊的话题,每当她问一次,他答一句,他的眼泪都止不住地流下来。
当初那个聪明刚毅的月尘哪里去了?那个熟知医理,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月尘哪里去了?那个身若惊鸿翩若仙子的月尘哪里去了?现在的她像个三岁的小朋友,一脸的幼稚与单纯,然而她却要独自一个人留在景丰园,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
“你怎么那么爱哭啊?”她撒娇似地问道。
他抹了一把眼泪,想说是风沙迷了眼睛,那个老套的借口,可是一张嘴,眼睛就像泉眼一样,泪水汩汩地流出。
她伸出苍白的冰凉的小手来轻轻地擦拭着,“为什么一定要哭呢?是下雪天太冷了吗?还是雪花不好看呢?”
说完,她跑到窗前,接了一大捧雪花,双手捧着,送到他的面前,说道“你瞧,这雪花儿是多么漂亮啊,你看,它们化成水了;你看,它们转瞬就没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再去接雪花给你看好不好?”
他不停地点着头,“好的好的。”
于是他站起身,陪着她,跑到院子里去接那漫天飞舞着雪花。
玩得开心了,她像孩子一样在飞舞着的雪花中纵情飞舞着,“格格格”的笑声飘落在屋宇之间,一直传到院落之外的牡丹园里。
此时的丰景停下剪花的手,问道“是谁在景丰园里笑得这么开心?”
他的随从答道:是月尘姑娘。
“哼”他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这对于她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不然云无岫的承诺她永远也完不成。与其让她痛苦,不如让她忘忧,我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说完,他兀自继续赏花。
那些笑声他充耳不闻。
那些花儿在他的眼里也渐渐地变成了有生命的东西,他把那些好看的花儿掐下来,把那些即将枯萎的花儿又让人仔细地用竹子支架架起来,然后细细地为他们洪水为他们做薄膜,像对待婴儿一样对待它们,真是含在嘴里怕坏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其中一朵花的花叶都变黑了,周边都卷了起来,一副行将枯木的样子,真正让他心疼坏了。
他看着这朵牡丹花,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他喝退了随从,对着那朵花喁喁独语“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每次都来看你,然而你还是好不起来。你看啊,那么多花朵都生机勃勃地开着,只有你呵,只有你。”
说完,他长叹一声,眼泪放肆地爬满他的脸上,他抽泣着说道“你还要我怎样对你呢?我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你看,我怕你看着那些花儿开得太艳,惹你难过,我就亲自把那些红艳艳的花都掐了,这整个园里,除了绿叶,便是你了,你还满意吧?”
那花儿并不会说话,依然低垂着头,黯然不语。
他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坐了很久,终于眼泪不再流了。
他抬起衣袖,拭干了眼旁的泪,想要离开,终于又不忍心。
他俯下身子,看着那花儿,又悄声说道“我要出去了,我会常来看你的,你一定要好起来啊。你不知道,每次来到这园里,看见你这个样子,我有多心痛。我恨不能,恨不能一把火烧了这园子,只留你。可是如果都烧了,你也不在了。看不见你,我会有多难过呢?”
说完,他又伸出手,像抚摸恋人的脸庞一样,摩挲着那朵行将就木的牡丹花。
终于,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他的随从们等在园子外面,看见他推着轮椅出来,早有人上前一步帮他把轮椅推起来。
侍从们小声地问道“公子,我们要去哪里?要不要去后园看一看?”
白雪皑皑,天地之间一片纯净。他抬眼望了望远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去了,送我去观景楼,我总是要给余成年捧捧场的。”Χiυmъ.cοΜ
轮椅又骨碌碌地转动起来了,他不用去就会想像到那一副和谐美好的画面。可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只是他丰景从来是怜恤万物的,怎么会让病树前头万木春呢?不会的,自然更不会让一片春色满园。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又看了看那飘飞的雪花,人的一生与这雪花何其的相似,仅仅是飞舞那么一刹那的功夫,就落于尘土,归于尘埃。
他又想哭了,可是随从们都在身边,他怎么可以流泪?可是他企图控制天控制地,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于是他只能一边拭泪一边感伤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呢?最近总是多愁善感的,难道说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吗?”
随从们并不答话,作为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自言自语是不需要人来回答的。他们都受恩于他,又敬他又怕他,再加之他的名字享誉整个琉璃城,如果他们有负于他,那么不管丰景是什么样的人众人都将无所谓,而负于他的人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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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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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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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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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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