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拉着云无岫衣角的人,用手指不停地绞着翠玉笛子上的穗子,眼泪一颗颗地滴落在晶莹剔透的玉笛上。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吗?”王妃反问道,“云无岫,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
“是吗?如果刚才不是我让你放手,你知道吗?你占不到便宜,只会两败俱伤。”
“呵,好大的口气。”王妃突然出手,她的手指突然变得像野鸡的爪子,又尖又长,直直地身着月琴的天灵盖抓来。
云无岫动也不动。
月琴知道是时候为师父争口气了,再说她也不喜欢这个飞扬跋扈的女人,所以她很好地把自己团成一团,骨碌碌地滚到了另一边,同时手里的暗器出手。那是一种粉未,让人躲无可躲。
王妃看到一片白糊糊的东西向自己迎面打来,她只好收住前进的攻势,后退两丈,可是她还是吸进了少许的粉末,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这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她站好后一边“呸呸”一边说。
“你管我呢?只要打住你就好。”月琴毕竟是小孩心性,她见自己能够从王妃手底溜走,总算给师父长了脸,她的脸上挂满了骄傲的表情。
“过来。”云无岫命令道。
王妃带着讥讽的笑意再次坐回云无岫的椅子上。
“这一次不要再做半路溜走的戏码了。”她似乎也对月琴放心了。
“月尘不会半路溜走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云无岫笃定地说,她太了解她这个徒弟了,从小到大一直是坦坦荡荡,无愧己心,不可能做出半路开溜的事情。她让月琴出山,一是要践行对王妃的承诺,二来也让月琴好好打听她的两个师姐的消息。
月琴虽然是个小孩子,可是她机灵聪明,并且鬼主意特别多,月心月尘连桃婆婆都上过她的当。
公鸡的打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王妃怒视一眼云无岫“希望你的徒弟要跑得快一点,追上我的女儿她们。”
说完她急匆匆地走了,桃婆婆想送她一送,奈何她跑得太快,桃婆婆刚刚说完“恭送王妃”,一抬头王妃已然走得无影无踪了。Χiυmъ.cοΜ
“师父,你真的要我走吗?”月琴不解地看着云无岫。
“乖,师父也没有办法,你一路要多多留意,不但要保护王妃的女儿还要注意打听你的两个师姐的消息,知道吗?”她牵着月琴的手,此时,如果她让月琴去死,月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死。因为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师父牵着手,师父的手真冰,比冬天的雪还凉。可是月琴喜欢,只要是师父的手牵着她,她就感到满满的幸福满满的爱。
要是这爱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桃婆婆,去帮琴儿准备行装吧。”云无岫带着无限怜爱的口气说道。
“真的要走吗?”月琴流着泪问道,她心里虽然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可是在师姐们都出去的情况下,她一万个不愿意离开师父。
“琴儿,听话,师父也舍不得,可是啊,这人世间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被逼无奈啊。”她看看东边天空微微地露出鱼肚白。天快亮了,月琴快走了,这个天天在她跟前嘻嘻哈哈的小女孩就这样要离开温暖的无岫山庄,独自去面对人生的凄风苦雨了。
谁知道会怎么样呢?三个徒弟,两个已然不知所踪,最后的一个,也是最小的一个徒弟,自己将亲自将她送到变幻莫测的繁华世间。她多想带着她的徒弟们,避开人世间所有的阿谀我诈,避开人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守着这一方净土度过短短的百年人生。
可是她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该来的迟早要来,该还的终究要还,只是月琴才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想流泪,她已无泪可流了。
月琴背着行囊,眼眶红红的站在她的面前,她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帮她梳起了头发,扎了两个小辫子。
“师父梳的头发真好看。”小女孩抽泣着鼻子夸道。
“师父第一次给我梳头呢。”小女孩吸一下鼻子又说道。
“师父,我好想让你天天帮我梳头发。”小女孩渴求地看着好,眼睛里那盈盈欲滴都是让人心碎的珍珠儿。
云无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恨自己为何不能日日帮她梳头,她恨自己为何不能早一点给她更多的关爱,她不能开口,她怕一开口她的泪就像开了闸的滔天洪水。
小小的女孩懂事地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双腿大哭起来。
“师父,不是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啊;师父,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呢?”
云无岫把泪水逼了回去,她不能流泪,不能心软,这有背于她的做人原则,既然做出了承诺那么就一定要履行。
她依稀记得月尘走的时候也是给她磕了头的,可是月尘毕竟是大人了,她知道该做的必须去做。
可是月琴不懂,她才十岁。
桃婆婆见状,抹了抹了眼泪,一把拉起月琴道“你还不快走?”
一边说一边把月琴扯到门外。
月琴眼巴巴地看着云无岫,她多想她的师父能留她一下,哪怕假意地留一下也好啊,可是云无岫站在那里像冬天她们师姐妹们做的冰雕一样,无动于衷。
她抹着眼泪,走到为她准备好的驴车上。
轻轻地跨上去。
朝阳刚好升起,点点碎光像金子般撒满了大地。
晨风暖暖的,轻轻地抚平了月琴眼角的泪痕。
她把包裹扔在驴车上,贪婪里看着或许她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看到的她最为熟悉最为亲切的风景。
绿的草,青的树,红的花儿,乱舞的蝶儿。这一切是多么美好,她多想永远拥有这一切,可是永远这个词是多么的奢侈啊。
她低下头,小毛驴“得得得”地踏在山间小道上,时不时昂起头,看一眼从它眼前飞舞而过的虫儿。
“小驴儿,你也知道这是告别了吗?”她摸摸小毛驴的头问道。
小毛驴没有回应她,反而是更加轻快地飞跑着。
她学着大人的样子,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想起了月心走的那天晚上,白色的月光下,她去给她送行,这是个秘密,她和月心的秘密。虽然她很爱师父,可是她更爱她的秘密。她几欲告诉师父月心师姐出走的真相,可是想了想她欲言又止。
她拿出翠玉笛子,吹了起来。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她就这样被小毛驴拉着跑向无恨的原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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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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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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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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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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