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会回来吗?”她迟疑地问着自己。
答案是很显然的,已经四天了,恐怕再也没有等下云的;必要了,可是她和洛川谁都没有说过要走的话来。
“该出发了吗?”她喃喃自语道。
谷山山脉的夏天一向干燥无雨的,可是今天本来明晃晃的太阳,忽然就躲进了云层里去了,天突然就暗了下来。
一股突如其来的风把那些百年老树刮得左右摇摆,似乎要把它们连根拔起。
狂风卷起落叶,让它们像无根的浮萍随风漂零。
不久,一阵暴雨噼里啪啦里下了下来。
终于压抑在空气中的沉闷消失了,大雨来得真是及时,很好地扫开了那些阴郁不发的沉闷,让人觉得酣畅淋淳。
天空中响起了几声炸雷,隆隆的声音就像山崩地裂一样。
尹枝抱紧了自己,“我没想到会是她,我不知道她会来。”
她自言自语。
“好了,表妹,我们谁都不知道她会来,谁都不知道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果我不跑出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她自责地问道。
“不,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洛川寥落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像皮影戏一样,毫无生气可言。
经过树林中的相片,柚美觉得与尹枝的关系更近了一层,不再仅仅是王妃交代她的暗中护卫的工作了。
她大着胆子走进来,轻轻地问道“公主,等雨停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发了?”
“好。”出乎洛川的意料,原本以为尹枝会踌躇不决,没想到在那些泪水与软弱后面,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尹枝,那种魄力或许是王宫之人特有的吧?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柚美的这个劝告。
她把洛川的惊讶之情尽收眼底。
“表哥,你回到琉璃国顺利继承王位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历代历朝,王位都是需有有人去牺牲原,这话是我母妃说的。”她收起了刚才那悲天悯人的表情,脸庞上又露出了刚毅之色。
洛川迷惑地看着她,她真的不再是那个跟在他的身后要求拉拉小手的可爱的单纯的表妹了吗?
他看着外面,雨似乎小了下来,屋檐下有一滴滴的房檐水顺着瓦棱汩汩流下。
那个驼背的老太太,那个穿着蛾黄色的纱衣系着蓝色流苏腰带的姑娘就这样被他们抛弃在大山之中了吗?他知道在树林里她的生存能力要比他们都强,而他们对这一片原野一无所知,就因为尹枝一时冲动的正义之心,让一个无辜的姑娘去为她承受本应该她承受的后果。或许出生于深宫大院的她已经习惯了别人为她做出牺牲吧。
可是洛川是个温柔的人,如果不是生死存亡之际,他一定会在月脂国做一个快活的衣食无忧的人,他害怕面对那些有背他的道德体系的现实,他宁愿生在平常百姓家,也不愿意让自己带着高贵的身份,用别人的生命和鲜血换来他顶上的那沉甸甸的王冠。
可是他没的选。
“走吧走吧。”他叹息着,不安着,小声地对自己这样说着。
雨停了,他们离开了小酒馆,这里曾经洒过那个只乞求吃饱穿暖再死去的小男孩的热血。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宾客盈门,他们走的时候,这里只有他们自己了。
洛川弯下身,想把那些倒在地上无人照看的板凳扶起来,尹枝用手制止了他。
“这些事让卫士来就好,表哥不必亲自动手。”她只是一个眼神,那些卫士像得到了无上的荣光一样,争先恐后地把整个大厅收拾得干干净净。
马车已装好,马鞍已套好。
尹枝站在小酒馆的门前,两眼含泪,看着这里,她身上棕色的披风随着风阵阵飞舞。
她沉着声说道“火把拿来。”
很快,燃着的火把像一面火红的旗帜。
卫士们把酒洒满了整个小酒馆,她的脸上露出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凝重来,只一瞬间,她便把火把扔进了小酒馆。
顿时火光四起。
微风中,火光四窜,像一场神圣的祭祀。
他们转身走开,转身的霎那沉默不语。
他握紧了她的手,“我懂你。”
他在她耳边耳语道。
听了这话,她的泪潸然而下。
“知道吗?就在几天前,柚美还派了人传给我的母妃,告诉她云无岫失信了。她的徒弟并没有遵守诺言护送我们,而是自己跑开了。”她说,面上毫无表情。
“啊,这样岂不是糟糕了?她明明是为了我们而失去了生命。”洛川似乎不愿意再提起这个名字。
“是的,所以我才难过。即便现在再报知真相有什么用呢?四天的时间足以让母妃把该做的都做了。”她轻叹一声。Χiυmъ.cοΜ
车辚辚,马萧萧。
雨后的天空出现了彩虹,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走着行色各异的行人,没有人再提起曾的人曾经的事。就像尹枝所说的那样,有时候为了了成就一个人或者为了成就一件事,牺牲是必不可少的。有的人天生就是拿来牺牲的,可是身居高位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人生而是平等的。
因为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活里就从来没有过平等。高高在上的父王,一句话能定人生死的母妃,对自己百般附和的表哥。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所享受的就是万人追捧的感觉,就是无与伦比的荣耀与权力。她不知道什么叫作平等,如果有人告诉她人生来是平等的,那么等待那个人将是月脂国最严厉的酷刑。
所以现在她虽然是逃难的过程中,虽然月脂国的卫队随时会追到她的行踪,但是她贵为公主,不应该为一个普通人的生命感到惋惜,哪怕这个是因为救她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那又如何?为了她,可以牺牲多少普通人的生命呢。无数个,只要需要,所有的普通人都应该为她献身。
这才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可是她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她不能说,她唯一在乎是是洛川哥哥的感受,她害怕她一说出口,洛川那本就不甚明朗的容颜上会再一次布满敏感的愁绪来。
她爱她的洛川哥哥,她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
雨后的天空像蓝丝绒一样美丽,天空纯净得像婴儿的脸,没有一丝杂色,这就够了,未来还是很美好的,不是吗?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并没遇见难争的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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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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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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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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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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