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这一击,将那藏在黑暗中的人拽了出来。
那人被扔到烛光下,掀起一阵冷风,烛火飘扬发出嘶嘶的两声,能照亮的范围似乎又小了一圈儿。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双手干枯成爪,面容凹陷,颧骨突出,一见自己事情败露,扯着嗓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老婆婆和小叫花子不敢不从,当即拿起手边成手的武器,一左一右向余渺渺袭来。
半分钟后,两人被余渺渺仍在地上,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
中年男人似乎被打断了肋骨,摊在地上不住地大口喘息,他恶狠狠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
“神庙里住的人是不可侵犯的,你不知道吗!你打了我们,别想活过今晚!”
神庙?
借着微弱的烛光,余渺渺环顾四周,根本看不清是个庙的样子好吧?
两只蜡烛都挤在一处烛台上,余渺渺走过去拿了其中一支。
“别碰蜡烛!你干什么!想死吗?”
蜡烛已经被拿在了手中,很奇怪,这么靠近烛火,她也没有感受到一丝温度,反而还有点冷。
冷?
这是仙尊的温度!
余渺渺忽然反应过来,伸手将另一支蜡烛也挤上手里这个烛台。
这时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座非常破败,可以说满地狼藉的神庙,看建筑似乎也被世人遗弃不久,但庙里堆满杂物黄沙,似乎是被人有意破坏,残缺处都是新的。
而它,却愈加摇摇欲坠下去。
这座几乎埋在黄沙底下的神庙极小,只有两人高,庙门窄小得像是一个洞穴,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也是因为这样,余渺渺才会错以为这是小叫花子的家。
当她走到庙里供奉的那座神像前,抬起头来,朝那尊破败潦倒的神像看去时,竟有些发愣了。
神像本是由白石雕刻而成,和真人一般大小,雕刻成容貌俊美的青年男子的模样。
他穿着一袭白色的广袖长袍,白色的束腰,腰间坠着白玉,白发垂落。
本来应该是余渺渺记忆中完美而纯白无瑕的模样。
因为这世间凡人都崇尚灵山,认为灵山就是仙山,灵山的神仙就是天地间的人神,能够庇护他们。
所以时间的庙宇多是祭拜的灵山真正修成神的修士。
当今前后千年,灵山半步成神的只有一位。
民间流传着各种这位仙尊的传说,话本子爱写仙尊除魔卫道保护人间的故事,连说书先生都爱灵山仙尊的故事。
千百年来,民间的神庙供奉的只有这一位仙尊。
余渺渺出入灵山之前,路过的哪一座神庙不是人来人往,香火不断的样子。
而现在,这座庙里,神像破败,像是被人刻意砸过踢过,洁白如玉的神像上布满脚印和不知名的液体,满身脏污。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神像后面堆放着好几具尸体。
白骨累累,触目惊心。
这尊神像上落满了灰尘杂质,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但从满是脏污中还可以看到他眉目依旧温和。身处泥泞与蛛网中,高大的神像半阖着眉眼,对着这个忽然闯入的信徒温和一笑。
余渺渺心底萌发出一股巨大而火热的怒意。
她回头,一脚踩在中年男子胸口:“这是你们干的?”
虽然没有利器,但她给人的感觉就是若说错一个字,若是敢说一个是字,立马就会踢碎他的咽喉。
中年男子本来满身戾气和厌世的凶狠,在她的目光里竟然愣了一瞬,心头发憷:“你、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余渺渺冷声重复。
人的恶意是藏不住的,尤其是在面对精怪时。
余渺渺最初并没有感觉到小叫花子身上的恶意,所以才跟着她跑了这么远,现在想来,可能在她醒来之前,这小叫花子已经搜光了她身上的东西。
小孩子比较年幼,也没有想过吃人这些肮脏事情,甚至还把她喊醒了怕她被风沙卷走。
余渺渺把目光扫向小叫花子。
小女孩瘦得皮包骨,被她看得越发怯生生的,被老婆婆搂在怀里。
“你要杀就杀,反正我早也不想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了。”中年男子竟还有些气节,也许是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知道求饶服软没用,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的东西,拿来。”余渺渺目光泛冷,足下用力。
“小花,拿给她。”
那个被叫小花的小女孩跌跌撞撞从老婆婆怀里爬起来,摸出身上藏着的一个小布包。
包里正是余渺渺的玉牌等物。
她伸手取过,但又犯了难,眼下体内毫无灵气,她无法向玉牌注入灵气,也就无法使用。
好不容易找到的玉牌竟然成了废物。
好在她伸手拂过玉牌时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m.χIùmЬ.CǒM
“辽州失陷,掌门身陨,各师弟师妹请保重自己,尽快撤离辽州。”
这个声音余渺渺曾经听过,是跟着掌门的那位大师兄的。
怎么回事,灵山掌门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没了?
余渺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这个消息,以至于眼前恍惚了一瞬,就是那一瞬,中年男子一跃而起,夺走了她手里的烛台。
烛光霎时熄灭,世界陷入黑暗。
“花,走!”
父女俩人配合默契,眨眼间已经寻不到踪迹,周遭寒风呼啸,黑暗铺天盖地,掩盖了一切声息。
余渺渺心内一片空荡荡的茫然。
这座狭小的神庙里,堆满了尸体白骨,堆满了各种不知名的东西,一旦失去烛光的庇护,似乎都在蠢蠢欲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余渺渺站在原地,眼前是沉重浓稠的黑暗,如有实质一般压在身上,沉甸甸,冷森森。
在视线被隔绝的情况下,其余的感官都被成百上千倍地放大。
她能感觉到空气森寒冰冷,裹着砂砾拍打在脸上,偶尔有一大颗沙石被吹进来,砸出当啷一声惊响。
皮肤上被激起一层的鸡皮疙瘩,冷汗渗出,破烂不堪的衣物被汗水沾湿,黏在后背,听觉变得格外敏感。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像是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正摇摇晃晃走向她。
恐怖感如影随形,从四面八方袭来。
“哒、哒、哒。”
浑身肌肉死死紧绷,恐惧的生理反应被展现在躯体之上。
喉咙收缩,掌心冒汗,浑身冰冷。
不对。
很不对劲。
这些是什么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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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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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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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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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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