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童谣还在继续,非常洗脑,余渺渺都会哼了。
她跟骷髅小男孩玩了一会儿的跷跷板,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见她和骷髅玩得不亦乐乎,苏代一时之间没绷住自己的表情,一整个大写的目瞪狗呆。
“苏代哥哥。”
倒是余渺渺双腿一撑,停住跷跷板,开心地打招呼。
看到他身后没跟着之前的人,她歪着脑袋问:“苏代哥哥没跟朋友们一起吗?”
小白也学着她的动作,歪头。
苏代有点不好意思,之前的队友刚才听说肖建比他进的副本多,道具也更多,他身上的老主播光环就没什么用了,毕竟他真的只是一个靠颜值主播而已。
靠脸吃饭的。
他又实在看不惯肖建,不想和肖建一起,于是就自己一个人行动了。
他想了想,走了过去,压低声音说:“你小心那个穿黑衣服,有点驼背的男的。他很强,而且——咳。”
他突然觉得其实余渺渺跟鬼男孩玩也挺好的,至少鬼害人都是明晃晃的,不像人,总是笑里藏刀,背后捅刀子。
余渺渺心念微转,没想到她偶然碰到的这人真的是个大好人。
她最喜欢大好人了。
“刚刚那个怪大叔来找过我了。”她瘪着嘴,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
“他已经找过你了?”苏代微惊,这节活动课才开始十多分钟,他压根还没摸清这里的门路,那个肖建就直挺挺地找上余渺渺了。
眼前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系统配合衬衫还给扎了两个丸子头,奶白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更显玲珑剔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像极了小奶猫,看人时亮晶晶的,让人下意识就想伸手撸一把她的脑袋。
很难不生出怜爱之心。
想到那人的名声,苏代飞快地把余渺渺上下打量了一番,没看出什么来,紧张兮兮地问:“他——他没做什么吧?”
“他说在这里一个人不安全,让我跟他走,他保护我。”
“假的!你别信!”
说她一个人时苏代并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异样,和直播间的观众一样,他也没看到仙尊。
她垂着脑袋,抬起手腕向苏代展示白嫩嫩的小胖手,越说越可怜:“他不让我玩秋千,还捏我的手,捏得好疼。”
虽然那截手臂白生生的毫无任何痕迹,不过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就算有什么淤青红痕也看不清就是了。
苏代呼吸一滞,他仿佛看到了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幼崽,可怜兮兮地跑回家,向亲切之人寻求安慰和庇护。
他猛地想到了自己幼年时被人欺负时的无助和愤懑。
心底名为愤怒的火焰一跃而起,腾地烧至天灵盖。
他好歹还是一个皮糙肉厚的男孩子,而面前的小女孩生得圆润可爱,皮肤白嫩,眸光清透,一看就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
如果她的家人知道她在这个恐怖直播里受人这样欺负,该有多痛心啊!
眼前的小姑娘吸了一下鼻子,眼里眸光破碎,奶声奶气地控诉:
“他说话奇奇怪怪的,还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那团火于是从天灵盖蹿了出来,头顶冒起三丈青烟。
苏代咬牙:“这个变态!”
他转向余渺渺,义愤填膺:“我跟你一起,我看他还敢不敢再做妖!”
余渺渺双眼登时亮了,她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在外面徘徊流浪了一大圈,受够了白眼和冷遇,终于有人愿意,激动和兴奋之色难以言表。
“真的吗!苏代哥哥你太好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反正她本来也没见过几个人。
无定海里都是妖怪,仙尊也不是人。
听到她心声的001:……
感觉她在骂人,但它没证据。
人类幼崽奶声奶气的夸奖和成人的阿谀奉承显然不可同日而语,被鲜花和掌声捧着长大的苏代都被这满含诚意的彩虹屁打得不太好意思了。
他侧过头轻咳了一声,耳尖可疑地泛红。
余渺渺对小白眨了一下眼睛,成功地白嫖到一个保镖。
[我沉默了,肖建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事情?我瞎了没看到?]
[苏苏怎么这么好骗!简直像极了软乎乎的小奶狗,可恶,更爱他了!]
[这小孩也太会骗人了吧,恶心!]
[楼上左转不送,没人逼你在这儿!]
[呵,就苏代那弱鸡样,能保护她?目前为止,肖建看上的还没有失手的!等着瞧吧!]
[崽崽好可爱呜呜!好聪明啊,给自己找到一个保镖。]
[苏苏怎么什么都说啊!呜呜他好傻白甜我好爱啊!]
等苏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初恋叫什么名字都跟余渺渺说了。
苏代对直播的了解也不算太多,只知道这个系统能察觉到人的欲望,如果你有很强很深的执念,可能就会被系统选中,参与直播赚取积分,就能实现心愿。
这些主播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都是主动进入直播的,甚至副本都是自己选的。
除了余渺渺,莫名其妙被塞进直播间。
所以直播系统说她是特约嘉宾,结束之后可以选择离开直播,其他主播则必须要心愿实现才能离开。
至于是怎么个特约就不太清楚了。
其实苏代的心愿很简单也很纯粹,只希望病重的奶奶能痊愈,能健健康康的。
从小父母早逝,被奶奶抚养长大,他发誓要好好回报奶奶,但是奶奶没等到。
七十多岁的老人不过是摔了一跤,就再也起不来了。
大笔大笔的医药费,大学还没毕业的他付不起。
看着在病床上迅速憔悴下去的奶奶,他心都要碎了。
他是五天前进的直播,这是他的第二场直播,上一场他们十个新人最后只有三个人活下来,他心里阴影面积有半个幼儿园那么大,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敢再进直播。
愿望要花的积分不算多,就算只播新手绿片,多播几次也能赚到,只是奶奶可能等不起。
听他说完,余渺渺心头唏嘘一片。
都说百善孝为先,无定海的妖怪们就算滥杀无辜都不杀孝子的。
她都有点不好意思白嫖他了。
“一场直播可以赚多少积分?”两人在操场的娱乐设施里转了两圈,余渺渺拉着小白玩儿了个遍,新鲜感一过,就没什么意思了,她想无定海的大妖怪们了。
如果他们在,随随便便施个术法就能百病皆消,哪用来这个奇奇怪怪的直播。
余渺渺有点后悔没好好学习术法了。
“上一场直播赚了五十多,花掉十多积分,还剩30多。”
一场直播才赚这么点积分?
系统真坑。
余渺渺啧了一声,从滑梯上下来,暗暗感叹苏代真是个傻白甜。
【支线任务探索进度+10,获得积分10。】
听到系统提示音,她瞥了一眼跟在她身后滑下滑梯的骷髅小男孩,在心里问了001一句:“支线任务可以分享吗?”
001:【本次支线为单人任务,不可分享。】
好吧。
“啊!!!”
不远处的一声惨叫惊起无数乌鸦。
苏代瞬间站直,下意识就要跑过去,想到余渺渺,又转回头来看她。
余渺渺嘴里咬着苏代给她从系统商城兑换的棒棒糖,看向骷髅小男孩:“去看热闹吗?小白——哥哥。”
她含着糖果慢吞吞地咬字,听得小白一张骷髅脸都僵了。
校园角落里。
还没走近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厕所的味道,那叫一个酸爽。
死者是个女生,白裙沾满鲜血和泥污,尸体憋不住想上厕所的小混混发现的。
四肢和头部都与躯干分离,塞在狭窄的洗手池里,脑袋像是被踢了一脚的皮球,咕噜噜地滚出去好远。
第一次见面,她谨小慎微地跟在苏代身后,第二次她大着胆子问余渺渺要不要一起。
第三次,就是她的尸体。
滋滋——
头顶的白炽灯接触不良似的闪了两下,发出电流声。
“这特么的连厕所都不让上吗——”尸体是纹着花臂的小混混发现的,嗓子都喊劈了,吓得拿烟的手不住地颤抖。
听到惨叫声,主播们都迅速赶了过来。
在解密副本中,死亡大部分都是因为触犯了禁忌或者某些规则,如果能知道规则,就能有很大的几率避免死亡事件。
余渺渺一眼就注意到了最后赶来的两个人,女生穿着和死者款式很相似的裙子,依偎在男生身旁,脸色惨白,嘴唇颤抖。
是最初跟着苏代身后的那三个学生中的两人,死者应该就是两人的同伴。
“她不是你们俩的朋友?你们怎么没跟她一起?”
“我、我们……”女生显然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抖得话都说不出,全靠男生扶着。
男生接过话头:“我们、刚刚明明一起在教室,不知道怎么她就不见了,然后就、就听见了惨叫声……”
“屁的惨叫声,老子那是示警!”
余渺渺远远地看了一眼,拽拽苏代的衣角示意他走。
听着他们说话,苏代本来还准备插一句嘴,被余渺渺一拽,登时反应过来。
“别看别看,会做噩梦的。”他忙拉着余渺渺撤离案发现场,场面太过血腥,实在是少儿不宜。
走出一段距离,余渺渺示意他弯腰,有话要说。
她压低声音,神色晦暗不明:“他们在撒谎。”
苏代:!
童谣还在幼儿园上空回荡,最后一个音符沉寂下去时,听惯了的丢手绢并没有再一次响起。
广播里响起一个清脆的童声:“1、2、3、4……”
苏代脸色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慌忙地朝身后看去。
围在厕所边的几人也发现游戏变了,分析线索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周围人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哪怕最开始没反应过来的主播,这时候听到这个倒数也都该清醒了。
苏代心有余悸,索性把余渺渺抱起来,噔噔蹬往教学楼走。
童谣一响,他就知道这是丢手绢的游戏,肯定有游戏道具的存在,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乐得被孤立,正好不用接触其他人。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现在换的这个游戏应该是捉迷藏,数数的时间是给玩家们藏好的时间,数完就是“鬼”来找人了。
一楼是教室、食堂、宿舍,二楼是老师的办公区域,休息区,园长的办公室也在二楼。
但此刻二楼一片漆黑,苏代刻意放轻的脚步连走廊的声控灯都没惊动。
楼下的灯光遥遥洒进来时已经所剩无几。
苏代凭着依稀的光径直走向园长办公室。
“23、24、25……”
脆生生的童音拖长调子继续数数,整个幼儿园里除了这道诡异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音。
门锁着,没有钥匙打不开,每一扇都是。
一片死寂里,任何声响都显得格外刺耳。
余渺渺咔擦一声咬碎嘴里的硬质糖果,吭哧吭哧地咬着碎糖果。
一抬头,苏代费劲儿地和门锁做斗争,忙里偷闲竖着根食指,满头冷汗地看她一眼。
余渺渺立刻乖巧站好,她朝身后使了个眼神。
小白悄悄地穿墙而过,从里面拧开门锁。琇書網
苏代没察觉,以为自己终于打开了锁,进屋后火急火燎地说:“快检查一遍身上有没有多什么东西。”
“如果看到手绢之类的东西,不要去碰知道吗?不要让其他人靠近你。拿着手绢的人,可能是鬼的攻击对象,也可能——”
余渺渺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条白手绢。
苏代:……
“你……哪里来的?”苏代再一次目瞪狗呆。
“荡秋千时小白给我的。”
“你、你……”苏代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把自己憋死。
“我发现哦,”余渺渺恍然不觉,兴致勃勃地说,“有了这个手绢之后,小白就乐意跟我玩儿了。”
当然了!鬼杀的就是超时还拿着手绢的人啊!
不过问题来了,手绢在余渺渺身上,为什么她没事,那个女生死了?
噔噔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忙找地方藏好,余渺渺趴在书桌底下,刚要招呼小白过来和她一起躲着,忽然觉得身边有些冷,接着耳边响起一道覆着冰霜的清浅声线。
“你好啊,小猫妖。”
余渺渺被拎着后颈提溜起来,她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瞳孔连带着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血液逆流回心脏,大脑“嗡”的一声罢了工。
冰冷尖锐的杀意刺痛皮肤,恐惧铺天盖地淹没了她。
她要死了,她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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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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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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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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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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