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污了超过百万两的黄金,孙仲显也算是琉安国开国以来,少有的大贪官之一了,所以他的行刑之日,几乎半个帝京城的百姓都来围观,人山人海的!

  他们手里分别拿着烂菜叶、臭鸡蛋甚至石头,在押送孙仲显去法场的囚车经过时,纷纷往他身上投砸,一个个表情深恶痛绝。

  “爹!爹!你们别砸了!我求求你们别砸了!爹!”

  孙静烟大声哭喊着,试图挤进人群里,冲到囚车旁,奈何人群拥堵,她怎么挤都挤不进去,声音也很快被百姓鼎沸的咒骂声淹没。

  温浮欢用力抓着她的手腕,尽力保证两人不被人群冲散,更要保证孙静烟不会在拥挤的人群中摔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本少爷都他娘的快要被挤成肉酱了!”同她们一起来的薛莫景骂骂咧咧的说:“真不明白砍头有什么好看的,怎么这么多人都来看!”

  温浮欢皱眉,瞪了他一眼,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孙静烟,意思是被砍头的是孙静烟的父亲,薛莫景你能不能积点口德?

  不知怎么的,自从昨天晚上那一瞥后,薛莫景对温浮欢的感觉就怪怪的,如今被她一瞪,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是酥掉了似的。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忙捂住嘴,用力摇了摇头。

  温浮欢这才收回微愠的目光,看向已经行驶到法场的囚车。

  行刑的法场是在赤鸾街和青凰街交叉处的万越门,那是一片极为空旷的地方,寻常时用作集会之用,也有外来的戏班子和杂耍艺人在这里表演。

  如今,万越门前垒起了两座高台,一座高台上摆了三张朱漆的几案,中间一张几案上摆着一筒令箭,正是监斩官的位置,左右两个则是副监斩官的位置。

  另一个高台上站了一名怀抱大环刀、人高马大且长了一身横肉的刽子手,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囚车停下,官兵打开囚车的门,把被砸的浑身脏污,甚至砸出血来的孙仲显拽了出来,推搡着他走上了另一个高台,并让他在刽子手旁边跪了下来。

  “爹!爹!”

  孙静烟费力的挤过人群,却被守在外围的官兵拦了下来,只能隔着远远的距离嘶声哭喊。

  孙仲显听到喊声,眼睛在人群中搜寻了好久,终于定格在了孙静烟身上。

  “烟儿!”

  他刚想站起身,又被孔武有力的刽子手按了下去。

  “爹——”

  孙静烟抓着官兵交叉挡在面前的长枪,泪流满面的恳求道:“让我进去!我求你们让我进去看看我爹!我求求你们了!”

  官兵仍旧面无表情,对她的哀求充耳不闻。

  温浮欢回头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挤进来的薛莫景。

  薛莫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暗道怪不得这么好心拉他来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孙仲显马上就要问斩了,孙静烟这个做女儿的,在她父亲临终前能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

  于是,薛莫景走上前,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轻咳了两声。

  官兵们立刻认出了他,纷纷恭敬道:“薛三少!”

  “这不行刑还没开始呢嘛!就放人闺女进去,和她爹说两句话怎么了?做人呐,不能太不近人情的!”

  拦住孙静烟的两名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收起了长枪。

  孙静烟立刻冲了进去。

  温浮欢和薛莫景则等在外面,看着孙静烟扑到孙仲显怀里,父女二人涕泪横流,哭作一团。

  “何必呢?贪污了那么多金银,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自己的命都没了,要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薛莫景把手肘搁在温浮欢肩膀上,摇头感叹道。

  温浮欢诧异的瞟了他一眼:“呵,平日里只知道寻欢作乐的薛三少,还有这么大彻大悟的时候啊?”

  “那是自然!你别看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整天像个纨绔子弟似的,其实那都是我装的!我要是认真努力起来,这太师府里估计也就没我大哥和二哥什么事儿了!”薛莫景大言不惭的说。

  温浮欢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忍着没有笑出来,而是淡声问道:“是么?你只是像纨绔子弟?你本来不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么?”

  “好你个小表弟,学会调侃哥哥了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

  薛莫景话还没说完,只听鼓角声起,三名身穿朝服的官员依次走上监斩台,在各自的几案前坐了下来。m.χIùmЬ.CǒM

  坐在中间的男子年过五旬,须发花白,目光却丝毫不见浑浊,反而精光矍铄,锐利如鹰隼,使整张脸看起来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次的监斩官来头可大呀!”薛莫景意有所指的说。

  “是么?有多大?”温浮欢随口问道。

  “你居然不认识他?”

  薛莫景先是一脸很诧异的望着她,继而想起温浮欢到帝京没多久,不了解当前形势或者不认识某个人也很正常,于是耐心解释道:“他就是我爹常挂在嘴边的死对头,琉安国的当朝丞相——长孙瑞!”

  “他是长孙瑞?”

  见温浮欢脸上露出他意料中的震惊表情,薛莫景得意道:“当然了,不然我怎么会说他的来头大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女儿又是当今皇后,长孙瑞的来头的确很大。

  不过温浮欢震惊的却不是他的来头,而是他本人!

  没有人知道,那日离开天牢之前,孙仲显叫住她,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你真想找出一个怀疑对象的话,非长孙瑞莫属了!”

  长孙瑞,他真有可能会是操纵这所有事情的幕后主使吗?

  温浮欢原是不相信的,如今亲眼见到长孙瑞本人,那种内敛于心的气势让人不得不钦佩和敬服。

  若说他设计了顾云棣叛国一案,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所以真正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呢?

  瞧着温浮欢面露迷茫,薛莫景还以为她被长孙瑞的身份吓到了,揶揄道:“瞧你,这就被吓到了啊?在这帝京城里,大有来头的人多了去了,改日我多介绍几个给你认识,省的你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不嫌丢人,少爷我还觉得脸上无光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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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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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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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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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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