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就不必了,天色都这么晚了,咱们还是各自回房,早些休息的好!还有,如果你真的想诚心谢我,今晚这事儿,你知我知就可以了,不然别人知道了,肯定会说我多管闲事,也会觉得你虚情假意,自己不去关心孙小姐便罢了,还假手于人!”
温浮欢说的头头是道,由不得薛莫景不听。
他一脸佩服的望着温浮欢,了然道:“小表弟说的对,是那么回事儿!好,我听你的!今天晚上这事儿,我铁定谁都不会告诉!你就放心吧!”
“那就最好不过了!”
温浮欢略点了点头,趁着薛莫景还没回过神来,疾步向自己院子走去。
柳儿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愣神的薛莫景,快步追上温浮欢,担忧道:“小姐,这么做能行吗?三少爷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其实温浮欢心里也没底,不过除了这么说,她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希望以薛莫景的性子,能很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本来回来的就不早,又在后门处同薛莫景纠缠了好一会儿,等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经过了亥时了。
温浮欢让柳儿和百里炎都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
刚一推开房门,她就敏锐的察觉到屋里的气息有些不同寻常,然而不等她细想,一道凌厉的掌风已经隔空袭了过来。
温浮欢利落的闪身躲过,就势在地上一滚,拔出了缚在腿上的匕首。
匕首冷冽的光芒闪过,映出了对方一袭玄色长袍,以及罩在脸上的银色雕花的面具,花纹妖冶繁复。
“师父?”温浮欢惊讶的叫出声。
“有段时日不见,武功精进了不少!看来是上次在隐山之巅受了打击,所以这几日有勤加练习啊!”浑厚但有些沙哑的男声道。
温浮欢走到公孙芜面前,拱手道:“师父过奖了,欢儿承蒙师父悉心栽培,每日都都勤加练武,不敢有半分懈怠!”
虽然公孙芜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温浮欢却好似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些许的凄凉和落寞。
“师父……”她顿时有些疑惑不解。
“嘴上叫着师父,心里却和旁人一样,只把我当作主公……我的小欢儿,何时竟同为师变得这般客套和疏离了?”
“欢儿没有……”
话是这么说,可温浮欢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和公孙芜的关系,的确随着她的长大,而一点一点的发生变化,她没有办法只是把他当作师父来看待。
这种变化让她觉得陌生又心惊,所以只好逃避,假装自己和他的关系,同旁人无异。
她以为公孙芜不会察觉,可他还是……
公孙芜缓步走近温浮欢,轻轻拥了她入怀,那温暖的环抱遥远却并不陌生,一如当时荒原大漠,漫天飞雪,他同样抱着年幼的她,一步步走出噩梦般的存在。
自他把她从那些蛮人手里救出来的那一刻,温浮欢便知道,这个锦帽貂裘的男子便是她此生唯一的信仰。
“师父……”
温浮欢贪恋的靠在他怀里,心底一片潮湿。
“呵,到底还是个孩子!”
一声轻笑自公孙芜唇畔溢出,却像是隆冬时分的冷水兜头浇下,熄灭了温浮欢心底刚刚燃起的火焰。
她不动声色的脱开公孙芜的怀抱,假装走去窗前查看周围的情况,实则趁机敛去了眉眼间的落寞之色。
待温浮欢重新转过身来,清丽秀致的脸庞上已经只余云淡风轻。
“师父,欢儿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问问师父。”
“哦?说来听听。”
“欢儿不知道,现在我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如果是对的,为什么不管是姨母还是秦琅,都让我停手?如果是错的……我是不是还要继续坚持下去?”
有些时候,温浮欢会有些迷茫无措,不知道自己一意孤行的报仇,是不是应该去做的事情,尤其是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劝诫她、阻止她,让她最初那么坚定的心,偶尔也会产生动摇。
所以,她想听一听公孙芜的想法。
她一直觉得,她的师父是拥有大智慧的人,他的意见一定与众不同。
公孙芜闻言凝着她,似乎看出了她表情里的认真和坚持,淡声道:“其实,这世间很多事情,黑与白,是与非都不是绝对的,所以很多时候,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所坚持的事情是对还是错的时候,就不要问对错!”
温浮欢眉头微皱:“不问对错?那问什么?”
“问心!”
公孙芜走近她,拿起她的右手,放在她的心口。
“闭上眼睛。”他命令道。
温浮欢照做了。
“什么都别想,只问自己,为父母家人报仇雪恨——你究竟要不要做这件事!”
公孙芜的声音浑厚而沙哑,仿佛带了某种蛊惑般,幽幽的飘荡在温浮欢心间,在她的胸腔里激荡出惊涛骇浪。m.xiumb.com
她蓦地睁开双眼,眼中冷芒乍现。
“要!我要报仇!我要让害死温家的凶手血债血偿!”温浮欢无比坚定的说。
“如此,不就清楚了?”
公孙芜放开她的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师父!”温浮欢唤住他。
“还有何事?”公孙芜背对着她问。
“……我想让神见渊帮我一个忙!”温浮欢垂着头,语气犹豫的道。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公孙芜的回答,温浮欢还以为他不会答应了,却听见他幽幽的道:“神见渊如今归你掌管,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他们便是,不用知会我!”
“是,师父!师父慢走!”
温浮欢躬身拜谢,起身时,面前已经没有了公孙芜的踪影,只余门外朗月清风,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否真的来过。
“师父……”
她低声喃喃了一句,过去关上了房门,而后背靠着雕花的木门缓缓滑下,眼神里有极少出现的哀伤。
不过那些哀伤转瞬即逝,温浮欢很快又变成了冷静沉敛的模样。
她唤来百里炎,吩咐他连夜赶去神见渊,传达自己下发的任务指示。
明日便是孙仲显的死期,也是她履行承诺的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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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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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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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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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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