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冯香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也算是在意料之内。
只是要让冯香兰身体里那无根之水重新开始盈满,在现在别无他法。
大病需要猛药。
叶萧凌手上感觉到那根试管被塞进了他的两根手指中间,转头看了一眼神情复杂,对于冯香兰身体变化一知半解的蒋林宇,笑了笑道:“这就是真气的效果,等会儿她的皮肤会更红。”
而后他转回来,看着冯香兰略微有些变形的表情,道:“接下来还会更疼,你能不能忍住?”
冯香兰看向叶萧凌,眼神坚毅地点了点头。
叶萧凌同样点头,手指再次一弹,一道紫色的血液再一次进入到了冯香兰的嘴里。他在心里默默数了十个数,伸手去触摸冯香兰的手腕经脉,感觉到里面的气息已经如同浪潮波动,她的脉搏也不断地加速,而后伸手从摊开在床面上的布包里抽出一根银针,扎在冯香兰的心口。
冯香兰那不断加速的心脏开始趋于稳定。
关于体内力量太庞大太集中撑得身体无法承受这种事情,叶萧凌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啼听的第二次灌顶,甚至那种疼痛让他当场昏迷过去,如果不是他筑基成功,恐怕那天晚上他就会被啼听灌注的力量炸成一滩肉泥,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李时珍给他灌入的那条大鲶鱼实际上也是这种感受,只不过有了那第一次疼痛体验,他处理起这种事情来也就轻松许多。但同样不好受。
放松了一下那颗同样有些紧张的心,他知道这种事情,实际上他能帮冯香兰的不多,只不过是通过刺激穴位来稳定他的真气不会走岔,但痛苦……还是得她自己实实在在地自己承担。
当然,他还是比较相信冯香兰能够撑得住这种疼痛的,肉体上的疼痛,至少比不上她身受的苦难。
趁着这点时间,他也顺势把所有自觉该告诉蒋林宇的事情说完。
蒋林宇坐在旁边沉默,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普通的世界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秘密,而真气……这种神奇的力量更是让他感觉到仿佛打开了一个宇宙,就好像当初他第一次从国内去到国外,突然发现原来这种事情是这样啊的那种感觉。
尽管叶萧凌已经说得尽量简洁平实,可这样大的冲击还是让他产生了恍惚的感觉,他以已经目睹过冯香兰身体里爆发出来的那种力量,同样,他知道叶萧凌也必然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否则昨天晚上,他就不会带着一身的伤回来。
“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像是个刚上学的孩子。”蒋林宇脸色有些难看道,他感觉喉咙有些干渴,于是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口水下去,却突然脸色一变,把水吐出来,呛得大声咳嗽。www.xiumb.com
叶萧凌顺手去拍他的背,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其实他跟蒋林宇倒是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虽然他在背地里试过坏,但叶萧凌在遇见燕三、吕昭阳这档子事儿之后,反而觉得蒋林宇这种生活在法制中的普通人有着一种单纯。就好像他们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应该杀人。
但他即将面对的人,却是导致吕昭阳杀了燕三,魏奇杀了村里出去打工的年轻人,显然这个神秘人很擅长操纵人心,而更可怕的是,叶萧凌甚至不知道他本人不知道打算以千叶紫莲成妖之后杀多少人的人。毕竟一头以吃人而产生灵智的妖物,必然会比那些感悟天地产生灵智的妖物有更多的暴戾。
相比较之下,蒋林宇只不过是一个趾高气昂认为自己理所应当该把位子的美国博士,好歹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情就想要拿着刀子捅死自己。
门外的林兴叩响了门。
叶萧凌看向门口,而后道:“我不方便说了,有些事情,你想知道我也告诉你了,不想知道你也明白了。但你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更多的人,不然……我不能保证你的会不会在某天被有关部门拉去喝茶或者暴死在荒郊野外。”
开了门,林兴在门外双手环抱胸前,靠着墙,动了动眉头:“搞定了?”
叶萧凌出来之后关上门,点头道:“走吧。”
清晨的山上有浓重的雾气与冰凉的露水。尽管叶萧凌已经提醒自己尽量不要回忆昨天晚上杀死吕昭阳的记忆,但一草一木之间,叶萧凌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插如吕昭阳喉咙的一刀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第一次亲手杀人,总还是会有许多的负罪感。
林兴看见尸体的时候则是十分平静,甚至还顺手抠了一下脖子的痒痒,弯下腰来,把树枝和草木一点点拨开,而后深深地凝望着吕昭阳喉咙上的那一柄军刀和凝固的血液。死去的吕昭阳依然保持着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到死的时候,他都不相信自己会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但他终究是死了,死得卑微,或许将来只有叶萧凌回忆起来,才会想到这个他第一次杀的人。
“看来那天晚上你确实打得挺苦。”林兴笑了笑,仅仅是从这柄军刀的角度,还有插入喉咙的深度,他就能知道这柄军刀是以怎样艰难的姿态进入的喉咙,甚至他都能模拟出叶萧凌哪天晚上压在吕昭阳一点点地把军刀推进他脖子的过程。
这些东西在龙组其实不是基础,只是每一个人在经历无数血腥之后,都会对这些事情产生一些经验与了解。
黄轩倒是跟他的角度不同,看了看周围的树木,那颗被叶萧凌连根拔起的大树倒在一旁,他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叶萧凌背后让他一个踉跄,而后是他粗声粗气地赞叹:“没想到你小子力气挺大!跟我是一个路数的。”
“笨熊。别瞎拍,讲点礼貌。”林兴微微嘲讽了一声,而后继续着他的工作。他伸手去触摸吕昭阳尸体的其他部位,好像要从每一根骨骼去深入地了解吕昭阳,尽管尸体已经因为一晚上的时间冰冷发硬。但他依然可以隔着皮肤,感觉到吕昭阳生前身上的伤势以及其他的东西。
叶萧凌有些看不下去,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在找什么?”
林兴笑了笑,道:“一点小东西。”往下触摸,他眼神中突然惊喜地亮了一下,“啊。宾果,找到了。”
他的手伸过去把吕昭阳胸前的衣襟给“次啦”一下扯开,而后在吕昭阳腹肌的位置,叶萧凌看见了一个如同子弹大小的小洞,而里面是手指粗细的不明物件。
“通常修炼九幽黑蚕功的人,身上都会有那么点东西,方便蛊虫的主人控制他。”林兴解释道,“这能加快他练功的速度,同时还能轻易地把握他的生死。”
“这么明显的东西,他不能自己抠出来?”叶萧凌奇怪地道,“只要抠出来,他也就不必被那人控制了吧。身体里的修为也有了,大可以天高任鸟飞。”
林兴残忍地笑了笑:“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现实就是,他非但不敢抠,而且还要细心保护它直到它慢慢长进肉里去,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他把那块黑色的不明物件抠出来,是如同子弹外形的小金属块,擦干凝固的血迹,这颗子弹般的金属块在光芒下乌黑发亮。
“这是什么东西?”叶萧凌靠近了问。
林兴诡秘地笑着,把黑色“子弹”放到叶萧凌的耳边,而后,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外面弹了一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子弹”内部剧烈地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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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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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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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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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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