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韩殿臣又在搞些什么东西?!这么好的机会,要人,要钱,要粮食,要什么不行?就干巴巴地推行几个新政?”
“什么挖粪、建厕所、禁止随地大小便,这都是一个朝堂上的官员应该操心的问题吗?这哪还有士大夫的体面可言?臭不可闻!他的奏折和他一样臭不可闻!”
鱼泰吉腆着笑脸安慰道:“陛下...小韩掌令他不是蠢人,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吧?陛下息怒,且看他以后如何做就是了。您正春秋鼎盛,小韩掌令左右不过是做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由他去呗。”
司马景平笑道:“你这狗才,收了他多少银子,这么给他说好话?”
鱼泰吉腼腆一笑:“奴婢不敢,只是陛下爱惜人才,奴婢便想着多给他说些好话,别埋没了他。”
司马景平问道:“他人呢?现在何处?”
鱼泰吉答道:“回陛下,据探子回报,小韩掌令带着人套了十辆牛车,套着大粪往荥阳去了。”
司马景平整个脸的脸部肌肉控制不住有些抽搐:“这小子...这小子......”
憋了半天,他才骂了一句:“不当人子!”
“鱼泰吉,你说说,能写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种句子的人,怎么一天到晚就跟大粪过不去呢?你说他图什么?”
鱼泰吉有些没底地说道:“或许小韩掌令真的是一片公心为国家吧,不然何必这么难为自己呢?”
被皇帝怎么猜也猜不明白的韩殿臣一路赶着臭烘烘的牛车回到赶到了荥阳。
做生意的事儿基本不用他管,荥阳的管家直接去找负责田亩的人对接,根据来之前的估算,这十车牛粪的价值大概在五十斤铜,也就是19000钱,如果折算到现代的话,差不多是57000rmb。
在物质贫乏的年代,这不可谓不是一项巨款。
几乎整个洛阳的所有人都看不上这件低贱的事情,韩殿臣却知道其中包含着巨大的利益。
在产业成熟的时候,城内的粪便清洁需要收费,在城里收费清洁后,再卖到城外去。
在华夏工商业极度发达的宋朝,赵宋皇帝都眼馋这项产业,亲自下场做了个粪霸。
郑乐安让家中侍女给浑身臭烘烘的韩殿臣做了一次全方位的按摩清理后,摆好了酒宴,与韩殿臣相饮甚欢。
韩殿臣举起酒杯,敬了郑乐安一杯说道:“乐安先生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上去简直像是年轻了十岁一样啊!”
郑乐安笑眯眯地回敬道:“多亏了殿臣相助啊。不过殿臣,我这有个问题要问你。”
韩殿臣道:“请乐安先生赐教。”
郑乐安受宠若惊地说道:“赐教不敢当。今日家仆送货前来,我观其面貌,似乎比在郑氏之时要强了百倍,不知殿臣用了什么仙法?”
这种能够提高家仆身体素质,改善其精神面貌的小妙招儿,在小农经济的时候当然是每一个世家都渴望的。
韩殿臣听郑乐安有此一问,故作失意地叹了口气:“不瞒乐安先生,此事我今日早晨便上奏朝廷了,只是衮衮诸公并不肯采纳。”
郑乐安虽然家住荥阳,但对朝堂的风向还是非常灵敏,听韩殿臣叹气,他主动问道:“莫非是殿臣上奏的石灰水清洁身体,全民除虫一事?”
韩殿臣猛地灌了口酒,叹气道:“正是如此啊,眼下各处百姓刚刚从战乱中出来,一个个邋遢得紧,若长久如此不加治理,且不说百姓无力种地,若是那天爆发了瘟疫,那可就是上天降罪了!”Χiυmъ.cοΜ
郑乐安悚然动容:“我欲学殿臣便民之术,不知殿臣何以教我?”
韩殿臣欣喜地说道:“乐安先生可先从郑氏做起,以石灰水洗净家仆,勒令其保持卫生,建立统一的厕所,不许随地便溺。令专人搜集起来肥田。”
郑乐安说道:“石灰此物...多雅士行散服用,总是家中有存留,也不在多,一时恐难以解决。”
韩殿臣心说这不是就又来生意了:“我那还有不少存货,可以赠与乐安先生一些。”
郑乐安道:“我郑氏大户,对下人的恩典岂能靠殿臣赠送,如此一来恐怕人心不稳。不如这样,你有多少,我按市价出钱买便是了。”
韩殿臣说道:“如此...嗐,却是我小人之心了。孔子云,君子之交淡如水,今日观乐安先生言谈举止,始知圣人之言真意啊。”
世家之间有利益往来是非常正常的,完全不必要避讳谈及钱财交易,只是互通有无而已。
郑乐安又道:“我河洛世家同气连枝,殿臣若是有多余的石灰,我亦能说服其他世家,推行殿臣利民之术。”
韩殿臣一只手暗戳戳伸到桌案下面,掐住自己的大腿,心里不住地窃喜——上道,太上道了,格局这一下子不就打开了。
只听郑乐安又道:“哦对了,不说这事儿我都给忘了,博陵崔氏的管家上午遣人来求,说崔氏需要大量的粪肥开荒,要殿臣帮忙送一些过去。”
“我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家族啊,什么都得算计着,就连粪肥这种浊臭之物都得随时记挂在心上。”
博陵崔氏记挂的是粪肥吗?
博陵崔氏记挂的,是早上朝会的时候,许氏让出来的那一尊正五品的洛阳府尹!
韩殿臣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现在就飞回洛阳去找皇帝。
博陵崔氏,倒向皇党了!
这个庞然大物,在唐朝能出十三位宰相的超级世家,居然倒向皇党了!
纵使因为走向的原因,博陵崔氏并没有达到鼎盛的时期,规模也已经堪称可怕了。
尽管心里惊涛骇浪,韩殿臣表面上还是故作平静地问道:“博陵崔氏,在洛阳也有这么多田亩要施肥吗?”
投诚可以,博陵崔氏有多少实力?或者说,他们愿意拿出多少筹码?
郑乐安答道:“博陵崔氏在博陵郡有千顷良田,洛阳这边只有二百亩水田,崔氏管家来说的,应该是他们家在许州的一支分房要用,你只管把东西放到荥阳,他们自会找人来拉。”
许州,就是许昌,曹操曾经定都的地方,在洛阳以南。
河北的世家能在河南开新的香火分支,看来博陵崔氏在暗地里积蓄了不少的实力。
郑乐安心里同样也是翻江倒海的,博陵崔氏眼界果然不一般,要暗地里投诚皇权,真的可以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路子。
韩殿臣说道:“石灰水净身之法,也可交给博陵崔氏试用。”
价码足够,投诚可以,加入新政改革吧,这里是韩殿臣的一点私心,他的新政需要提供钱财的客户,也需要拿得出手的受益者。
要加入新政改革,就得出钱,出人,出粮,出地,和郑氏是一样的条件,不过要更高一点,毕竟是洛阳府尹,位置不同。
郑乐安略一踌躇,便说道:“可,我会书信与崔氏家主分说,他会同意的。”
他心里知道,博陵崔氏会同意的,他们不能不同意,洛阳府尹,只有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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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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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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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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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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