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吕律返回,满脸不善,朱春梅脸色一下子变了,有意无意地往那两男子身边靠。
“你刚才的话我没听清楚,想请你再说一遍!”
吕律本不想跟她计较,可这种跟诅咒没啥区别的话,着实难听,加之又清楚她干的那些破事,背后说过陈秀玉不少闲话,心里想不恼火都不行:“你刚才说咋不把我摔死是吧?你那张破嘴,咋能那么毒?这大路你家的啊?”
毫不客气地,吕律直接就喷了过去。
本以为以朱春梅那刻薄德行,肯定会反说几句,谁知道,她竟然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甚至都不敢对上吕律的目光。
“咋不吭声啊,你倒是再骂一遍我听听!”
吕律手中马鞭朝着她一指,朱春梅又被吓了一个哆嗦,往那中年男人身后又缩了缩,还是不吭声。
“爷们,不大个事儿,是我们刚才不该站大路中间说话,挡了去路,你消消火!”
中年男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包迎春烟,朝吕律递来一支。
朱春梅这反应,倒让吕律没法发挥了,他瞥了中年男人一眼,冷哼一声,调转马头,继续朝着秀山屯里跑去。
“这人谁啊,脾气挺暴!”
在吕律离开后,中年人悻悻地将手中香烟塞回烟盒里,冲着朱春梅笑问道。
“一個外乡人,才来秀山屯两个多月,就住在那边山里的草甸子里,听人说用大斧劈过熊霸,前段时间,还放狗把亮子河林场场长的儿子给咬了,是个凶人!”
朱春梅心有余悸地说:“我刚才也是怕他吓到你们,才忍不住骂了两句……你看看这横行霸道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中年男子点点头:“是挺凶!行了,你也就送到这里吧,我们回去还有不少路要走,就不耽搁了。现在亲事已经说定,我们带着生辰八字回去挑个好日子,等日子选好了,事情成了,再来好好酬谢!”
朱春梅笑笑:“那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啊。”
“回去就去找人看日子,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会再来……走了!”
“慢点啊!”
目送着两人走远,朱春梅这才转身往秀山屯里走,边走边嘀咕:“就咒你有一天骑马摔死,横什么横,都在传你跟秀玉那丫头要相好,只怕你是得不到了!”
吕律一路骑马进了秀山屯,跳下马来牵着走。
屯里人多,可不能再骑着追风跑了,这点分寸吕律还是有的。
大路上,张韶峰那对双胞和另外几个孩子,在路上灰窝子里弹着弹珠,见到吕律走来,双胞胎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打了几下弄的到处是灰土的衣服,扬起阵阵灰尘。
都在忙着生计,大人们没那么多时间天天追在孩子屁股后边,孩子自然也没法打理得多好,大多时候由着他们造,只要不惹出事儿来就行,趴在灰窝子里谈弹珠,捡石子,玩泥巴是很常见的事情。
这年头的孩子,所能玩的东西也单调,一把弹弓、一颗玻璃弹珠、一本连环画,一根皮筋,甚至只是几颗石子,都是能让他们兴奋很长时间,并玩出很多花样来。琇書網
当然了,在这样的灰窝子里玩得脏兮兮的,回到家里,肯定少不了挨揍,但只要隔天,大都忘记得干干净净,照样追寻这些简单的快乐。
“吕叔,吕叔!”
两个小家伙跑了过来,欢快地叫着。
“今天这时候,你们不都在上学吗?咋跑路上玩起来了?”吕律伸手分别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看他们这样子,十有八九是把玩弹弓的事情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今天下午,老师有事儿,给我们放了半天假!”
弟弟张天宇笑嘻嘻地说道。
无论什么时候,放假对于孩子来说,都是相当高兴的事儿。
“看看你们俩,都玩成泥猴了,晚上回去,肯定得挨揍!”
听到这话,两个小家伙欢笑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吕律冲着他们笑笑:“走,领我去你们家,你爸在家吗?”
“没在,我爸妈都下地去了。”张天华在前领着吕律往家里走。
也对,这个点,应该都有事儿忙着,农村人就这样,好像有永远做不完的事儿,哪怕这些事儿,在不少人看来,没啥意义。
但是,正是因为这些看似没啥意义的事儿,一点点积攒出秋天的收获和冬天的一家团聚。
张韶峰一家子都不在,吕律只能将带来的黄毛猪腿交给两个孩子送回家。
谁知道,接下来去王德民家和段大娘家,都是房门紧闭。
他只能将带来的肉连袋子挂在院门口的栅栏上。
返回地窨子的时候,再次在屯里遇到了朱春梅,这一次,她远远地避在路边,装作往大路外边张望。
吕律也不理她,到了屯口,翻身上马,朝着地窨子飞驰,几分钟后就回到了草甸子。
陈秀玉的火烧得很旺,边烧边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些无烟的木炭,已经积攒了不小一堆,她整个人被烟熏火燎得不断咳嗽。
这天本来就热,在火边更是受不了。
吕律跳下马,让追风去草甸子吃草后,赶忙上前将她拉到一旁歇着:“把火烧旺了就行,扒拉这些木炭干啥?”
“你不是要烤猪肉吗?我想着肉被火烟熏了不太好,就挑了些烧透没火烟的出来。”陈秀玉笑着说道。
她鼻头和额头用拿过木炭的手擦过,抹得花里胡哨的。
“没事儿,你没见我还专门用火烟熏肉吗,那肉也不难吃对吧。”
吕律笑着说道:“这生活啊,得有点烟火气才好。昨晚上就没休息好,今天又折腾一天,坐着休息,我来做就行。嗯,先去把脸洗洗,都抹成花猫了。”
陈秀玉脸一红,赶忙朝着小河边跑。
吕律取了斧头到后边林子里砍了两个较粗的树杈回来钉在地上,又砍来两根楸树枝条,将腌制好的野猪崽平铺,用铁丝绑好,架在火上烤着。
“最近有没有听说屯里有哪家姑娘有人上门提亲?”吕律随口说道:“我刚才在去屯里的时候,遇到了那姓朱的媒婆,还有两个别的屯的人。”
“没听说呀!”
屯里能嫁人的姑娘,年纪大都跟陈秀玉相仿,也都是平日里会凑在一起的玩伴,有没有提亲啥的,消息最是灵通,平日里凑在一起,她们彼此间也没少用这些事儿开玩笑。
陈秀玉想了想:“那媒婆烦得很,领着人到我家里提亲几次被我推掉,跟人说我可能有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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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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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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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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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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