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军这次劫营一反常态,选择隐蔽行军,并且提前发现伏兵的所在位置,向下抛射了一轮箭雨。
得知伏兵位置暴露以后,尚善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身先士卒,带人爬上冲沟,向大顺军的右翼冲击。
满洲护军个个虎背熊腰,面露凶光,所使用的阔刃雁翅刀比大多数明军的腰刀更加厚背刀沉,可单手双手混用。
满洲护军便常常在搏斗中突然改换双手握持,全力劈砍力发千钧,猝不及防下,鲜少有人能够招架得住。
大顺的老营虽然素质不错,但力气和盔甲防护却比不上满洲护军,许多人一个照面便被强悍的满洲护军砍翻在地,哀嚎不止。
若不是刘芳亮迅速指挥后阵马队下马改为步兵补上,右翼几乎被满洲护军一次迅猛的突袭打穿。
此次大顺军前来劫营,足足有一千五百名老营,比历史上还多带了五百,人数和地势都占据绝对的优势。
由于李自敬提醒及时,更是抢占了先机。
没能一次性冲散大顺军的阵型,尚善知道,这一战难了。
“稳住阵型,不要再冲了!”
“豫亲王的援军马上就到!”
尚善高声叫喊,以期提振士气,指挥冲击的满洲护军后撤。
但是右翼的大顺老营已经稳住阵脚,这些老营,上马是精骑,下马便是精锐步兵,比一般的大顺军难缠得多。
越来越多的老营翻身下马,从后阵加入战斗,刘芳亮也在率领数百骑兵不断冲击满洲护军的侧翼。
但压垮这些满洲护军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身后传来那些令人不安的惨叫。
尚善目光掠过整个战场,斗志顿时跌落谷底,触目所及,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大顺军,这些流寇就如同飞蛾扑火,悍不畏死的冲向自己。
冲沟下的火势已经无法制止,将整个战场照亮得如同白昼。
数股浓烟滚滚而起,大火燃烧藤蔓、草木的噼啪声夹杂着绝望的惨叫,让听见的满洲护军心烦意乱。
没来得及爬上来的几十名满洲护军都被困在沟底,他们的惨叫声无助而又绝望,现在的沟底,就如同修罗地狱。
喊杀声,震耳欲聋。
火光伴随着惨叫,使人心神俱颤。
鲜血顺着雁翎刀的刀尖滑落,李自敬紧紧握着刀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看着脚下满洲护军和老营的尸体,猛然间回过神来。
下一刻,一阵剧痛从左肩传来。
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穿透了箭衣和内衬的棉甲叶子,鲜血正顺着甲胄下的肌肤流淌,方才那名满洲护军近在咫尺的满口尖牙,仍旧历历在目。
若不是那名老营奋死拖住了清兵,躺在这里的就会是自己。
前生今世,这都是李自敬第一次杀人。
李自敬已经记不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只顾着狂乱的挥刀。
所有无人倾诉的负面情绪,这一次都被歇斯底里的发泄出去。
等到李自敬回过神来,看到的只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杀人了...”
李自敬抬起头四望,脸上的惊颤渐渐变得稳定。
激烈的喊杀声再度传到耳畔,大顺军就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正在不知疲倦的对清军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战局已定,埋伏于此的清军将被全歼。
“呜——”
刚刚松了口气,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悠扬的号角声。
马蹄踏着黄土,大地都在颤抖,隆隆的声响从背后传来。
李自敬转过头来,一切都被尽收眼底。
大顺军背后方向,清军的黄龙大纛已经升起,正有大队顶盔贯甲的骑兵向这里奔袭而来,摇晃着手中寒光四射的马刀。
身后陡然间出现的大队清军骑兵,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李自敬的心头。
这一仗,还没完!
李自敬环视周围,老营们显然也没有料到身后会有清军骑兵来袭,都是面色惨白,不断的后退,人心惶惶。
刘芳亮其实并没有留预备队的习惯,李自敬知道,这数百老营之所以被留在后阵,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危。
但是现在,这些人成了大顺军后阵唯一的生力军。
李自敬的感觉就和这些老营一样,手足无措,抬起头便在乱军中焦急的搜索,想要找到刘芳亮的身影。
前阵,白马银枪的刘芳亮正站在青色大纛下,背对着李自敬,带领那数百骑兵从战阵中飞快撤出,调整阵型,意欲对冲击沟前那些满洲护军做着最后的集结。
数次冲击,追随刘芳亮的数百老营精骑已经折损三分之一,几乎每次冲击,都有许多人栽落下马,被赶上来的满洲护军乱刀砍死。
李自敬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喊出话来。
发觉大顺军背后有援军赶来,冲沟前的清军已经再度整军,士气大振,结成了守御的阵型,如同铁桶一般。
“咻咻咻——”
倏地几道破空声袭来,紧接着便是许多后阵的老营被看不清的箭簇击中,哀嚎着倒在地上。
“杀!”
刘芳亮的一声怒吼从前军传来,只见到此刻的刘芳亮已经整队完毕,带着数百老营精骑撞向满洲护军立在沟前的军阵。
身后奔袭而来的清军骑兵已经愈发接近,隆隆的马蹄声如同鼓点,敲打在后阵每一个大顺军的士兵心头。
清军在奔袭途中,再度张弓搭箭,形成一阵密集的箭雨。
更多的老营惨死在身边,李自敬何曾见识过这样的场面,瞪大了眼睛,想也没想便翻身上马,迫切的想要逃离战场。琇書蛧
没有主将带领,这些久经善战的老营也是趋于崩溃。
李自敬却没有想到,自己一上马,后阵的数百老营就像是找寻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翻身上马。
就连一些身中箭矢的大顺老营,都是紧咬牙关,将一往无前的目光投向前方,李自敬那一人一马的身影。
李自敬想要转身逃走的身影为之一顿,紧握着缰绳的手在微微颤抖,再度将目光望向眼前杀奔而来的清军骑兵。
眼见清军又在张弓搭箭,将明晃晃的箭矢对准了自己。
“杀!”
李自敬心下一横,举起雁翎刀,怒吼着第一个冲了出去。
“杀!!”
下一刻,身后数百名大顺老营精骑个个握紧了马缰,没有丝毫的犹豫,挥舞起血光闪闪的马刀,紧跟着冲杀出去。
“众兄弟,小闯王在为我们殿后!”
“杀光这帮清狗!!”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大顺军的后阵发出,余下所有大顺老营都是喊叫着向冲沟前数百名满洲护军组成的军阵冲杀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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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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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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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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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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