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今夜本该是阖家团聚的小年,往常的潼关内外,这个时候早已经是张灯结彩,迎接新年的到来。
可是现在,潼关内外大兵云集,战云密布,双方军队厮杀一整天,尸骨堆积如山。
清军抵达潼关以后便在牛头塬下名作西北村的地方扎营,这附近是潼关前唯一可供大军扎营的平川。
多铎在本人还没赶到潼关的时候,就频繁出动前锋骑兵前来探查潼关附近的地形,搜索和占据牛头塬下存在水源的地方。
大军抵达潼关后,第一时间派人控制了水源,以保证人马饮水。
这些地方原本聚集了不少村落,听说清军要来,现在已经跑干净了。
清军前锋抵达时看见的只是一座座立在黄土上的空屋,一个活人都没看见,多少有些失望。
清军大营,最中间的一处白色大帐上,正高高竖立着黄龙大纛,多铎坐在其中,目光深沉。
一名护军,正站在他面前汇报战报。
“闯贼所部伪豪候李过十余万众驻守延安,与我和硕英亲王对峙,二十五日起,英亲王遣吴三桂部进攻数次受挫,折损颇多!”
“闯贼所部高一功、赵光远等部贼数万,自西安分两路趋平阳、怀庆!”
多铎冷笑不已,抬起手示意他闭嘴。
“这月初我军刚到怀庆,阿济格不是就已经到米脂,把李自成老家屠了个干干净净。”
说起此事,多铎仍旧嫉恨不已,这么大的功劳,偏偏让他给捡了,自己却在玩命啃潼关这个硬骨头。
今日金陡关这一仗,多铎知道,李自成的主力并不好打,至少他手下那几万精锐,不是明军那群猪猡可比。
没有红夷大炮,无论过远望沟还是强攻金陡关,都得用人命来填。
多铎奉命先救怀庆,再攻潼关,由于来的突然,汉军大部分都还在赶路,跟在身边的多以满洲兵为主。
真攻打潼关,耿仲明手下这几万炮灰是不够的。
“一个月了,怎么连延安都没打下来?”
“阿济格在干什么,只知道屠城抢女人吗!”
主子一脸怒气,做奴才的,自然要赶紧表露忠心。
担任汉军正黄旗佐领的怀顺王耿仲明眼珠一转,连忙哈巴狗似的上前亏宽慰。
“豫亲王息怒,伪豪候李过在闯营素有威名,号一只虎,英亲王想必是怕满洲兵将有过多损伤,所以不敢冒进。”
“我军只需要坐守大营,待红夷大炮送来,在远望沟便可以打到潼关东城门,立于不败之地,贼军自乱。”
多铎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目露寒光。
“你这狗奴才都懂的道理,本王会不懂?”
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耿仲明立即双膝跪地,面色涨红。
恰好一名正白旗护军赶来,解了他的窘境。
“报——”
“禀英亲王,我伏兵位置暴露,镶红旗固山贝子尚善在三里外冲沟被闯贼部下先锋,伪磁候刘芳亮围困,力战待援!”
多铎立即站了起来,火冒三丈。
“什么?”
“尚善是干什么吃的!”
多年的奴才生涯,已经让耿仲明对方才那种辱骂没有半点感觉,他的尊严早已在降清时被自己踩在脚底。
耿仲明立即起身,低眉说道。
“尚善追随豫亲王已久,不会轻易犯错,想必不会如此简单。”
“豫亲王料敌于先,眼下流寇劫营,我军早已做好准备,奴才愿领正黄旗汉军骑兵前往驰援,将这些流寇歼灭在塬下!”
多铎冷冷盯了他一会儿,这才起身走到地图前审视。
“你说的不错,设伏之处,是本王亲自选定,不会出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等把尚善救回来再说。”
军情紧急,多铎的暴怒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便平静下来。
自入关以来,满洲八旗兵力分散,折损严重,在老寨抓捕野人女真补充的速度,根本追不上损耗,现在硬仗都需要用绿营那些人当炮灰。
尚善带着的可是五百满洲护军,那是满洲八旗中的精锐,十万汉军绿营的狗命也比不上。
多铎眼眸深陷,来回扫视着挂在眼前的潼关地图。
此前选定的设伏之地在牛头塬下冲沟,易攻难守,是兵行险招的一步棋。
“看来这刘芳亮有点本事,竟能发现本王的伏兵!”
多铎眼眸微动,气息平稳。
尚善的处境非常危险,他是镶红旗宗室子弟,爵位虽然不高,但地位显贵,必须要立刻派人去救。
多铎倒是不在乎他的死活,主要是担心,尚善毕竟是镶红旗的小辈,一旦战死,会影响到代善的立场,对多尔衮不利!
现在大清看似合力一心,实则却暗流涌动。
想到自山海关一路过来,大顺军并没有在战场上使用过火器,多铎倒也不是太着急。
满洲护军的战斗力比大顺的老营更强,想吃掉这五百人,要是没有合适的火器,除非李自成派一万人来。
真有一万人这么大的动静,在金陡关外游曳的哨骑早就发现了。
“本王给你一千汉军正黄旗轻骑,驰援尚善。”
耿仲明自知立功的机会到了,摩拳擦掌,急于表现。
“谢王爷信任!奴才必生擒伪磁候刘芳亮,献于马下!”
耿仲明走出营帐,清军大营内很快便人喊马嘶,由于提早预备劫营,清军大多已经披挂整齐,只等一声令下。
千余马队隆隆而出,黄土漫天。
耿仲明是最早投降清朝的汉奸之一,封王比吴三桂还早,原本的部下,早就在连年的战斗中消耗殆尽。
这次带出来的千余汉军正黄旗轻骑,多是入关后收编原明军组成。琇書蛧
这些人作为明军时的表现并不怎么样,但是加入绿营后,由于饷粮充足、装备精良,战斗力却比普通的大顺军马队还强。
二里的距离说不上很远,清军的动员力不错,轻骑快马,耿仲明很快到赶到了尚善设伏被围的冲沟左侧不远。
耿仲明策马上坡观察战场,打算找一个最好的位置冲进去,一劳永逸地解决这场战斗。
现在对于正在作战的大顺军而言,他的骑兵就是一支奇兵。
可是下一刻,耿仲明满脸的不可置信。
牛头塬的冲沟外,正有一队大顺骑兵游走,向冲沟内不断抛掷碗大的纸球,所过处不久,便会升起浓烟。
耿仲明曾是明军,他看得清楚,大顺军正在抛掷的火器,分明是火龙神书上记载的烧天猛火无拦炮!
这种无拦炮落地即炸,所过皆燃,形成的烟瘴带有剧毒,被使用过的戚家军称作神器!
火龙神书是连很多明军将领都不知道的机要兵书,耿仲明只听说孙传庭手上有一本,但根本没资格查阅。
大顺军只不过是一群流寇,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大顺军已经分为骑步两营,将冲沟下设伏的五百满洲护军围困在冲沟附近。
尚善的满洲护军人数劣势,又都是步兵,被冲沟内突然而起的火势乱了心神,陷入一片混乱,伤亡也开始增多。
大顺军的意图,耿仲明很清楚。
冲沟下是熊熊烈火,他们分明是想要把尚善的满洲护军逼下冲沟!
前来劫营的大顺军人数至少是尚善的数倍,而且后阵还留有预备队,耿仲明回头看了看身后带来的千余轻骑,眼神变幻不定。
他心中非常清楚,冲沟内的满洲护军已经救不了了,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被毒死,反正全都死定了。
能和满洲护军正面硬拼的大顺军,恐怕不是一般的马队,来的很可能是李自成的精锐老营。
山海关大战,大顺军的老营精骑甚至能和八旗铁骑对冲厮杀,都不是善茬,自己这一千绿营,只怕不够看。
但要是就这么撤回去,以多铎残暴的性格来看,也难活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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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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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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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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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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