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我不得不提一句,我泗州军一向以仁义待百姓,治下百姓都心向我泗州军,军民同心,无所不胜!大声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程德话音刚落,在场元军俘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
有一个人开口道:“将军,我愿意投靠将军,愿为将军效死命!”
接着,有了第一个人,便有第二个人:“愿为将军效死命!”
“愿为将军效死命!”
......
随后,除了三千火铳兵外,程德便把洪泽城城内九千泗州军,重新打散,整编入一万五千元军俘虏当中,进行队伍重编。
每五位元军俘虏中,便有两位泗州军士兵。
此时,洪泽城泗州军,经过整编后,已然达到了两万四千人。
为了让这些元军俘虏归心,程德暗中授予罗茂一些宣传手段后,罗茂便安排人在军中进行相应宣传。
当然,程德也深知,想要让他们彻底归心,还需要时间磨合。
但由于时间紧迫,也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了。
程德经过这一忙活,便是来到了夜晚。
深夜,派出查探的斥候,打探到知扬州路元军和集庆路元军共计十五万大军,只有五万先行到了盱眙城附近,而后面还有十万元军,还在从天长城赶到盱眙城的路上。
罗茂根据这一情报,便依计行事,将汤和、耿再成找来,然后说如此如此。
汤和与耿再成听完后,连忙趁夜各自领着两千水军,一道趁夜离开洪泽城。
与他们一同离去的,还有一个刘远。
一切,按照原计划,开始行动。
另一边。
鲁帖木儿正带着扬州路五万大军,与集庆路忽图赤鲁五万大军,从天长城出发,正朝着盱眙城方向行进。
大军速度行进的很快。
趁夜行军,本来是有充满着危险的。
但考虑到今天白日一天都没有从天长城离开,鲁帖木儿心知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由不得继续耽搁了。
想到今天白日辎重营突然起火的事情,鲁帖木儿便阴沉着脸。
要不是因为此事,他也就不会被这种事情耽搁,留在天长城,补充粮草器械一事了。
好在,有先行出发的五万大军,算算路程,此刻恐怕应该快到了盱眙城城外附近了。
离鲁帖木儿不远的三位军师,此刻已然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白天在天长城因辎重营突然起火的事情,这三位军师,已经被鲁帖木儿有所怀疑,四周都有鲁帖木儿的亲兵看守着。
无论他们如何向鲁帖木儿解释,鲁帖木儿都听不进去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想要连根拔除,基本上是很难了。
只会疯狂生长。
三位军师中,魏牟冷着脸,望了一眼古宁,又看了一眼正颤抖着身子的李文,满怀心事地想着白日之事。
他觉得白日辎重营起火一事,颇有古怪,绝对是古宁和李文两人中一人所为。
虽然,三人都负责的是辎重营管理一事。
但当时,他不在现场。
只有古宁和李文两人在场,而这两人都表明他们在辎重营起火之时,有着不在场的证据。
这点,惹恼了鲁帖木儿,索性将自己这三人的职位全部免除,而且还被看守着,等待着鲁帖木儿处置。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凶手就是古宁和李文两人中的一个。
只是,他手中没有证据。
反而,还被牵连了进来。
前途,看不到光明。
一片黑暗。
不过他觉得,若是尽快发现了证据,他就有机会摆脱眼前这种局面。
从天长城出发这一路上,他已经连续盯着古宁和李文看,持续了一个时辰了。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
古宁脸上一直平静无波澜,李文一直颤抖着身子。
这让他有些吃不准了。
这两人到底谁在演戏?
古宁一向老谋深算,李文一向胆小畏事。
由于出了辎重营这一事,他心中怀疑李文胆小畏事,以前都是装的。
至于古宁,按照往日所为,他觉得不可能,但心中却是有着一丝怀疑。
因为往往不可能的那个,正有可能是凶手。
只可惜,自己没有证据。
虽然他们三人被鲁帖木儿的亲兵看守了起来,但并没有限制他们不能开口说话。
只有自由受到了严格的限制。
古宁当然注意到了魏牟一路上,一副吃了他和李文的模样。
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任凭你想破脑袋,你也别想找到证据。
事情就是我做的,但是,你们就是找不到证据,也猜不到是我。
这一年里,呆在鲁帖木儿账下,我可是处处交好鲁帖木儿其他信任的心腹。
只是,这一次辎重营出事,葬送了那三个信任自己的千户长了。
可惜了三枚棋子。
没错,这一次辎重营起火一事,便是由他亲手策划,离间那三个信任自己的千户长彼此间的关系。
然后,以言语激了一下那三人中最为暴躁的那人,还私底下派自己的心腹,送了一壶烈酒过去。
果不其然,这暴躁的人,喝了酒后,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与另外两人起了争执。
他们争执的地方,恰巧就在辎重营。
古宁的心腹,得到古宁的命令,趁着他们争执的时候,抓住机会,烧了辎重营。
而这名心腹,是古宁一年以来,在鲁帖木儿身旁埋藏得最深的一枚暗棋。
不枉他花了一年时间笼络交好他,平日也对此人施以恩惠。
还好,半年前被他拉拢了过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名心腹,为了避免牵连到古宁,直接投身火海之中。
为了报恩,完成这一壮举。
恐怕,千古以来,也是极少之人。
事后,他被众人误以为是被牵连而烧死的。
这事的真相,无人得知。
唯有古宁猜到了真相。
此时,古宁内心感到有些愧疚,他利用了那名心腹。
而且,为了保证此事不牵连到自己,古宁还准备了另一个除掉心腹的连环计。
没想到,这精心准备的连环计,却是连用的机会都没用上。
古宁更没想到,那名心腹,竟然是如此报恩。
或许,他在接受自己命令的时候,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吧。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让古宁有些意难平。
终究,是他古宁负了那人。
枉做了一回小人。
古宁抬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天色,默然不语。
自己通过烧了辎重营,将鲁帖木儿拖延在天长城一天了。
他想着,泗州军那边的行动应该快开始了吧?
这一天,也足够泗州军行动了。
他在等待洪泽湖决堤,淹了这些人,也包括自己。
自己的大仇就要得报了,还能为这世间唯一知己刘远送上一份大的功劳。
想必,泗州军那个征虏将军程德会善待刘远的吧!
他也将无憾了。
也想早日解脱这种终日活在算计他人的生活。
唯一对不起的人,便是他了。
每次想到那人投身火海时,古宁的心便有几分颤抖。
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下地狱。
他以为是因为利拉拢到了那人,却没想到,是真情。
那人当真了,而他却没有。
想到此处,古宁心中茫茫然一片。
算计来,算计去,却唯独没有算清楚人心。
真可谓是一大讽刺。
此刻,他认为自己罪孽深重。
心中涌起的愧疚之情,瞬间淹没了他脑海的一切想法。
“看尽人间兴废事,不曾富贵不曾穷。”
“人之生世,如梦一觉;其间利害,竟亦何校?”
古宁忽然一番自言自语,让魏牟感到几分诧异。
他当然知晓古宁所言出自何处,前者出自陆游《一壶歌》,后者出自韩愈《祭柳子厚文》。
他感到诧异的是古宁言语之中存了几分悲凉之感,一副看尽人间事的恍然大悟模样。
还有几分心如死灰般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莫非,这辎重营起火一事,与古宁无关,他错怪了古宁?
魏牟琢磨这个的时候,目光忽望向一旁颤抖的李文,更加深沉了些。
难道这李文,才是我们三人中隐藏得最深的一个。
想到这里,魏牟眯着眼睛,目光如刀般,死死地盯着李文。
这个人,真是可怕!
一个人演戏,七分真很了不起了。
但李文此人演戏,竟然有十分真的样子。
果真可怕无比。
本以为这样的人,只在书中见过。
却没想到,这样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一股寒意流入魏牟全身。
李文望着魏牟投来的凶狠吃人般的眼神,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而这李文的表现,却是让魏牟神情更加凝重了些,心中如临大敌。
同时,暗暗猜测这李文为何要火烧辎重营,莫非是敌军派来潜伏在鲁帖木儿这边的卧底?
怎么才能搜集到李文烧辎重营的证据呢?
魏牟心中思绪,乱成了一锅粥。
半个时辰后。
忽然。
李文支吾着,颤抖身子出声道:“古宁,你......头发怎么突然全白了?”
魏牟突然被李文的话语拉回了现实,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古宁望去。
嘶!
古宁刚刚还是一头黑发,怎么转眼间,现在就变成了一头白发呢?
这,真是吓人!
当看到古宁面有死气之时,魏牟惊住了。
这古宁,到底怎么了?
一夜白头,并非传说。
但真当发生在自己眼前时,还是觉得如梦幻般不真实。
魏牟心中便是怀着如此复杂的心绪,心中有些戚戚然。
“一夜白头”在现实生活中虽然非常罕见,但头发在短时间内变白却时有发生。大家都知道,我们头发之所以呈黑色,是因为毛囊中的黑素细胞分泌产生的黑色素。
研究已表明,人体在压力过大或者受到极度惊吓时会加速头发变白的进程。
话说古宁头发忽然一下子变白后,引起了看守古宁、魏牟、李文三人元兵的注意。
对于此种事情,他们心中怀着一种未知的恐惧。
总觉得,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神迹。
于是,便将此事告知了鲁帖木儿。
鲁帖木儿得知此事后,来到了古宁三人身边。
当鲁帖木儿望着古宁满头白发,心如死灰般的模样,他竟然感到有些不忍心。
鲁帖木儿的脑海中,不自觉地便浮现出往日古宁兢兢业业,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影子。
不居功,不自傲,与他的下属都相处的很不错。
而且,本事极大。
这些,都是鲁帖木儿关于古宁的印象。
虽然,他对于古宁从满头黑发,变成满头白发,感到很惊讶。
但他也只是惊讶而已。
鲁帖木儿深深望了一眼古宁,看着周围看守古宁三人的亲兵,不怒自威地说道:“从现在起,你们不必再看守三位军师了。或许,天长城辎重营起火一事,真的是场意外。这种事情,今后无需再提。”
“是。”周围的亲兵纷纷高声应道。
鲁帖木儿又瞥了一眼古宁,发现他完全无动于衷的模样。
他暗暗想着:这次事情,是他做的太过了。
等此次大战后,再予以一些补偿吧。
想着这些,鲁帖木儿便重新回到大军的前方,趁着夜色,怀着重重的心事,向盱眙城前进。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
魏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多亏了古宁。
虽然鲁帖木儿没有恢复他们的军师职位,但现在解除了对他们自由的限制,已经表明他没有再揪着此事不放了。
也许,再过些时间,他们三人就能重新恢复军师一职。
念及此处,魏牟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文,他决定今后好好地暗中查一下李文。
随即,又将目光看向古宁面无生气的模样,也许往后可以多多交好于古宁。
盱眙城,看来,不远了。
魏牟望着前方夜色,暗暗在心中估摸着行军的路程。
而没过多久,鲁帖木儿便派了两万人,前往盱眙城到洪泽城之间的路上,截断泗州军程德的生机,也截断泗州军其他人回援泗洲城和盱眙城的可能。
然而,这一切,迟了。
此时此刻,在另一边。
汤和、耿再成各自领着两千人,共计四千人,再加上刘远一人。
他们已经到了盱眙城与洪泽城的交界处的一道口子。
望着眼前这道口子,汤和与耿再成对视了一眼,心中有几分沉重。
他们接到罗茂的命令是要决了洪泽湖的堤,水淹了来攻泗洲城的十五万元军。
本来他们还想质疑一番,但罗茂给他们的命令文书,上面签了将军的名字。
他们只好按令行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汤和望了一眼沉默的耿再成,朝着身后船上众人挥了挥手,冷酷的下了那道命令:“决堤,放水!”
话音落,天空伴随着震动天地的惊雷响声,闪电刺破苍穹。
泗州军水军士兵都拿着决堤的工具,沉默的听令行事。
他们知道,这一次决堤是为了击退元军。
但他们心中也知道,决堤的后果,也是影响很大的。
他们所能做的事情,便是听令行事。
刘远在一旁,察觉到了氛围有些压抑,便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心中想的是,凭借古宁在鲁帖木儿心中的份量,真被水淹时,这鲁帖木儿肯定不愿放弃古宁的。
也就是说,古宁还是有很大机会活下来的。
想到这里,刘远开始默默地等待着。
汤和与耿再成,带着四千人正决着洪泽湖的堤。
人多力量大。
没过多久。
洪泽湖的堤决开了。wWW.ΧìǔΜЬ.CǒΜ
决开的那一刻。
汤和与耿再成,以及在场的四千泗州军士兵,他们的心都在颤抖着。
刘远也是心中有些压抑。
“原地待命。”汤和面向全军下令道。
耿再成同样下了命令。
他们在等。
等十五万大军被水淹。
而眼前放的水,只是刚刚开始。
但即便刚开始,也不容小觑。
洪泽湖的水,宛如脱缰的野马,横冲直闯,从上而下,一泻千里。
很快地,在汤和他们眼中,附近的岸边,瞬间被这洪泽湖的水淹没。
成了一片水的天地。
而这洪泽湖的水,还在迅速向远处肆虐。
更可怕的是。
阴云密布的天空,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在天空中闪着。
顷刻之间,倾盆大雨落下。
洪泽湖的水迅速暴涨。
轰隆隆的声音不断作响。
望着洪泽湖的水,像洪荒野兽一般朝着地面上四面八方奔去。
汤和一行人的心更加颤抖不已。
大脑一片空白。
任凭雨水砸落在他们身上,而没有动弹丝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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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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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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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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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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