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身旁温香软玉,柔柔地叫着“主君”。
顾鞍回身望去,王小娘正紧握着他的手,忧虑地注视着他。而顾清清在王小娘附近,正把着脉。
“父亲醒来就好,您这是急火攻心,一时间气血冲上头颅,这才会昏倒。”
顾清清在一旁解释着,王小娘见状给顾鞍倒了杯热茶,让他润润嗓子。
“主君切莫再动怒了,对身体不好。”
王小娘接过顾鞍手里的杯子,用手帮他拍了拍后背。
“我晓得了。”顾鞍开口,沉重沧桑的声音如同老了几十岁。
“柳氏呢?”顾鞍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正厅了,便问顾清清道。
“柳氏犯下大错,女儿已经命人将她送到郊外宗祠禁足思过了。”顾清清从善如流的答道,似乎并没有因为顾鞍变了的脸色而受到影响。
“我还没开口说话,你倒是摆起当家人的谱了。”
顾鞍并不满意顾清清不经他同意便擅自做了决定,即使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但是他顾鞍下令的,和是她顾清清下令的,终究还是不一样。
顾清清像是没有察觉到顾鞍不满的情绪,道:“这是女儿该做的。”
顾鞍看顾清清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出来。
刚要说些什么,一阵钝意途经胸口,顾鞍重重地咳嗽起来。
“主君息怒。”王氏一边帮顾鞍顺气,一边替顾清清说话道:“主君莫怪四小姐了,偌大家中贸然没了您这个主心骨,主母又不见踪影。总要有个人站出来当家的。”
经王氏这么一提醒,顾鞍这才发现他明媒正娶的发妻安锦秀,居然不在。
在他这个一家主君昏迷的时候,善后的是一个庶女,照顾的是一个侍妾,那她这个当家主母又去哪里了?
“来人。”顾鞍招呼道。
门外立即有个小厮恭恭敬敬地弯腰跑了进来。
“主母去哪里了?”
“这……”小厮一副不好回答的样子。
顾鞍看着他的表情就觉得生气,何时开始,这合家上下,他说的话都没有人听了?
一只枕头重重打到小厮的脸上,接着是一道阴沉的声音:“我问你,主母去哪里了?”
小厮当即慌忙跪下:“在主君昏迷的时候,主母去追管家了。说是给那个奸夫的银钱有些多,要追回来些。”
提到那个奸夫,顾鞍的心底就一阵怒火。
又听说堂堂通判府主母,就因为几十两银子,弃昏迷的主君于不顾,反而跑出去追人,说出去都可笑。
顾鞍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那个蠢妇人既喜欢银钱,府中这段时日的账本,就交由她来对,若是对不明白,我唯她是问。”
这摆明了是对主母的惩罚,满堂上下竟无一人敢传话。
“听到没有?”顾鞍沉声喊了一句,吓得小厮一个激灵。
“是。”
顾鞍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
王氏心疼地说道:“方才还告诉您切莫动怒,主君这会子就忘了?”
“四小姐先前一早就叫人去熬了补身体的药,一会儿妾喂你。”
耳边传来王小娘的呢喃软语,顾鞍这才觉得气顺了些:“好好好,听你的。”
旋即,顾鞍看向顾清清,神色声音缓和了许多:“清清啊,刚才爹语气重了些,你莫要放在心上。”
“这儿有玲儿照顾我,你若没事就先回去休息吧。”
这还是王氏嫁到顾府后,顾鞍第一次叫她的闺名,她有些惊喜地看向顾鞍,下一刻,顾鞍的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她。
顾清清闻言,下意识看了眼王氏。
见王氏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顾清清这才行了一礼:“那父亲好好休息,清清先告退了。”
待屋内的人都走了个干净,顾鞍这才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大病一场,竟才看清哪些人是真的关心我,哪些人看似乖巧,实则心怀鬼胎。”
“玲儿,我从前委屈你了。”
王氏眨着眼睛,一行等待已久的清泪缓缓滑落。
她慢慢靠到顾鞍的肩膀上,温柔小意道:“能侍奉主君左右,玲儿便心满意足了。”
但是在顾鞍看不见的背后,王氏睁着眼睛,满是泪水的眼眶中,眼神冷静得可怕。
——
安锦秀送走了刀疤脸,欢欢喜喜地回到了顾鞍院子的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
“放肆,狗奴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连我也敢拦着。”安锦秀被人拦住,心绪瞬间不佳,竖起眉头骂道。
那小厮的手却一动不动,没有移开。
“主君说了,有心者早来,无心者不必来。里面有王小娘一个人照顾就够了。”、
见刚走了一个柳氏,主君面前又多了一个王氏。
看这样子,分明是想走上柳氏的老路。安锦秀安能让她如意,当即就要闯进去。
却被小厮下面的一句话惊得不敢动弹。
“主君还说,既然主母喜欢银钱,府中这段时日的账本就由您来对,若是对不明白,就……就为您是问。”
安锦秀愣在了原地。
她哪里懂得对什么账本账目,她这辈子虽视钱财如命,却对于理财对账一窍不通。
主君贸然对她下了如此惩罚,应当正是她被有心人说了什么坏话,主君这在气头上。
可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贸贸然地闯进去,平添主君的霉头。
安锦秀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
“王氏,你等着!”安锦秀咬着牙根,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
“我与柳氏斗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我而败。现在就凭你也想压我一头?”www.xiumb.com
“哼!”
安锦秀怨毒的领了管家送来的账本,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思及方才在后门,刀疤脸为她介绍的生意,安锦秀暗暗地皱了皱眉头。
这的确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她也很想投入。
只是眼下最棘手的,就是她并没有那么多的现银投入。
一想到令人头疼的银钱,安锦秀的脾气就上来了。她恨恨地扔掉了刚刚拿回来的账本。
自己的账还算不清呢,哪有时间管福利的账!
账本被杨嬷嬷小心地捡了起来。
杨嬷嬷仔细看了看府中的账目,忽然抬头对安锦秀道:“主母,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府中的财产投入!”
安锦秀焦急的眼神忽然顿住,视线定定地停在了账本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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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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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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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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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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