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漆黑空旷的夜里,几个刀疤大汉恶狠狠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形单影只的马车,像是在看什么猎物。
安锦秀咽了咽口水,慢慢向后退去。
杨嬷嬷将自己主子护在身后,强装镇定问那几人道:“你们是谁?眼前这位可是通判大人的家眷,安夫人。”
“我们可不是你们能随意动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杨嬷嬷的威胁起了效果,那几个人倒是没有动手。
反而是恭恭敬敬地朝着她们鞠了一躬,道:“惊扰了安夫人,安夫人见怪。”
“但我们也不是做什么杀人越货勾当的,夫人不必害怕。”
为首的额刀疤脸上前一步,捏住柳氏的后脖子,怒道:“只是你们府上这个柳夫人,欠了我们赌坊一堆银钱,今日看这样子好像是要跑路,我们才不得不出来。”
“既然是您府上的人,我们也不多加为难。夫人您将这夫人欠我们的钱给我们,我们将人还给你,如何?”
柳氏呜呜地叫着。
她想告诉所有人,她不认识这伙人,也从来没有欠过别人什么钱。
但她又怕自己动作太大,惹得那群刀疤脸动怒,或者是安锦秀不救她。
是以,她含着希冀的眼光看向安锦秀。
安锦秀哪见过这等局面,不禁弯腰靠近杨嬷嬷问道:“这可怎么办?”
杨嬷嬷思考了一会儿,回复安锦秀道:“主母不如先问问柳氏到底欠了多少钱,老奴看眼前这几位也不像是不讲理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实在不行,我们借口回府取钱,也能拖住他们一时半刻。”
安锦秀点了点头,觉得此计可行。
她壮着胆子,大声问那边人道:“敢问好汉,柳氏她欠了你们多少钱?”
“不多不多,也就一百两银子。”刀疤脸回得很快。
“一百两?”
安锦秀皱了皱眉,这钱说多不多,她倒也能拿得出来,说少却也不少,这可是普通百姓几年才能攒下来的银钱。
柳氏听见刀疤脸信口开河,不禁睁大了眼睛。
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现银可输,这几个人分明是见她说不出话来,信口开河,蒙骗安氏。
刀疤脸见安锦秀有些犹疑,似是很为她着想一般说道:
“我看夫人大半夜追着柳氏出来,是误以为这妇人在外头私会了汉子?”
安锦秀愣了愣,不明白刀疤脸问这个做什么。
“怎么了?”
“那看来安夫人和府上的柳夫人不合啊!”刀疤脸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吧,夫人你替他把钱还上,我几个兄弟你可以任挑一个,将我们和这柳夫人绑在一起。”
“就说我们谁与她偷情了,交由你们主君做决断。”
“这样也算是解了夫人的燃眉之急,我们也不算白拿了夫人的银子。”
柳氏听了这话,只觉出有些不对。
正常赌坊的人,哪还有上赶着当人家奸夫的心情,不都是拿了钱就走。
但眼前这几个人,分明着意地点就不在那一百两银子上,他们的真正目的是现在。
柳氏呜呜地叫着,眼神示意安锦秀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但安锦秀方才听了刀疤脸的话,心中有了摆动。
拿一百两银子,换柳氏一辈子翻不了身,这似乎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
她抬头看了眼杨嬷嬷,见杨嬷嬷也暗暗地点了点头,想来是也觉得这笔交易不错。
于是便道:“我可以跟你们做这笔交易,但你们要先与我将这出戏唱完。待到柳氏翻不了身了,我才能将钱给你们。”
刀疤脸几人对视一眼,而后道:“可以。”
这夜。
顾府忽然变得灯火通明了起来。
顾鞍坐在正厅之中,沉着脸看向地上跪着的刀疤脸和满脸泪水却哭不出声音的柳氏。
柳氏泪眼朦胧,凄苦地盯着顾鞍,顾鞍却不正眼看她。
“呦!主君,这是怎么了?”王小娘迈着莲步姗姗来迟。
顾清清在她身后没多久也来了正厅。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没有半点意外。
安锦秀见人到齐了,这出戏也可以开场了。
当即便跪在地上,道:“请主君明鉴,这娼妇人在禁足期间都不老实。我原本是想着几日不见,去看看柳姨娘,谁料却正赶着她收拾东西偷跑了出来。”
“我时下好奇,这么晚了,柳氏跑出府能做什么啊?便跟了上去。”
安锦秀顿了顿,看向刀疤脸:“没想到淫妇柳氏,她、她竟然私会外男,被我撞了个正着。”
安锦秀说了半天,顾鞍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顾鞍盯着柳氏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又看看眼旁边的刀疤。他沉着声音,问柳氏道:“你可是真与人私会了?”
柳氏立即用力摇了摇头,张嘴想要辩驳,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鞍看向顾清清,问道:“这都几天了,她还是说不了话吗?”
顾清清当即答道:“原本是能的。只是女儿每天给姨娘送过去的药,都被她打翻了,这才耽误了病情,说不出话。”
“打翻了?”顾鞍皱着眉,问柳氏道:“清清给你的药你为什么不喝?”
见大难临头,顾鞍仍旧选择相信自己没有与外男私会,柳氏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用手指向顾清清,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主君,顾清清这个小贱人要用药杀死她!
终究是做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顾鞍一下子就看懂了柳氏的话。
“你说清清要害你?”
柳氏恨恨地看了眼无波无澜的顾清清,用力地点了点头。
却没想到顾鞍忽然将茶盏一摔,砰的一声。
茶盏摔碎了,顾鞍也站起身来,指着柳氏的鼻子怒骂:“胡说八道,你这个贱妇口中没一句实话!”
“你刚回来就因为清清被禁了足,清清自觉对不住你每日尽心尽力地为你配药,还特意请了府医当着我的面检查了药方,就怕被人说她有害你之心。”
“可即便是这样,你还是不肯喝她的药,还反咬一口。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这么害怕被清清报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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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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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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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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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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