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白。”
贾铃音被抱起来时鞋子不小心踢掉一只,她实在困的紧了,整个人陷在穆松白怀里,将她安置好,穆松白出来捡鞋,正欲回房搂着爱人睡觉,贾平安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贾平安仍靠在椅上,目光一动不动看向近东方。
贾铃音同她说过,那里有她的娘亲,有她爹爹的妻子。
“我这一走,下一次再见到铃音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她从小被我惯坏了脾气大性子急,以后你多担待。若是不喜欢了,也不要随意将她丢掉,你差人来告诉我,我带她回家。”
一向能言善道的穆松白在此刻失了语,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安慰道即将和唯一的女儿分离的贾平安。
想了想,他来到贾平安面前,郑重地行了跪拜之礼,“您放心,此生此世我都会保护好铃音,她以前是什么样子,未来便依旧是什么样子。”
很快便到了出发的日子,按照路程,他们要一起先到中州,从那里分开,薛昂合意东儿和贾平安去漠北,贾铃音则与穆松白一起回金安。
再一次来到中州已经过去近一个月,唐远还与初见时那样,驾着马车在官道等他们,进城的这段路上,贾铃音从轿内钻出个脑袋问东问西。
许是之前熟络了,这一次唐远是有问必答,甚至还不等贾铃音问便主动往外倒。
仍是客自来,仍是那个房间,不同的是上一次是贾铃音独自入住,这一次,她身边有了穆松白。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再一次回到同一个雅间,薛昂指着墙上那副画看向穆松白,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个小孩儿是不是你。”
穆松白闻言,眼皮也不抬,兀自给自己添了杯热茶,既不承认也不辩驳,喝完了才凉声反问:“是或不是,重要吗?”
薛昂愕然。
他说的倒也没错,即便那是他,也只能说明他在幼时来过这儿,除此之外又能证明什么呢?
“与其纠结这幅画上的人是不是我,不如先告诉我,为何要带着合意去漠北。”
合意要去漠北,这是前几日贾铃音带着她在南县玩了一天后得知的,那日合意一再要求贾铃音不要告诉穆松白,她虽允了,事后却觉得不妥,晚上也因为此事一再分心引得穆松白不满发了狠,
事毕,贾铃音窝在穆松白怀里说话,斟酌再三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漠北有我姑姑的人,合意不能去那里。”
圣母皇帝一共有三个女儿,唯有朝阳是自出生起便被带在身旁悉心抚养,旁的公主到了年龄便不去学堂,也只有朝阳,不止与皇子们共同念书,就连课下辅导的太傅也是专门从内阁和翰林院精挑细选的。
“不只是合意不能去,你们也不能去。”穆松白放下茶杯,正色道:“父皇不满蒙古多年,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收回蒙古,如今他已经知道姑姑与蒙古私下联合,你觉得他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对付蒙古呢?”
“这是你们家的事,问我做什么?”薛昂摆摆手,不以为然。
穆松白直勾勾地盯着他,忽地笑了,“你不是一直以拯救黎明苍生为己任吗?若汴唐与蒙古真的打起来,受罪的可是百姓。”
“神仙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更何况我只是区区凡人。”
薛昂一直认为,每一个人,不同年岁就应当做不同的事。
比如才出生时应当做个合格的婴孩,七八岁时应当听从家里安排乖乖上学堂,十四五岁时应当寻一份差事,十八九岁或者二十出头,就应当娶妻生子,抚养幼子,侍弄父母。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如果天罗族没有被灭的话,他想他也会按照预想的这样,在天罗族呆到死。
“这么说来,合意,东儿,以及阿爹的生死,你都不在乎了?”穆松白眼神不变,只是里头多了几分探究,“我不相信认识多年的好友会如此冷漠。”
提到这几人,薛昂深吸口气,他闭上眼,再睁开时表情已然松动,“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穆松白终于收回视线,笑吟吟道:“去金安,跟我一起把通敌叛国的贼人绳之以法。”
“我说了那是你们家的事,与我,与合意他们都没有关系!”
屋外突然传来喧嚷,似乎是贾铃音他们回来了,薛昂忙收了声,咬牙低吼:“我说了我对你们穆家内斗没有半分兴趣,若你想找合作伙伴,那你找错人了,我只会当个大夫,不会做什么军事家!”
“你不想完成夏掌柜交代给你的事吗?!”穆松白大喇喇地往身后倚靠,一点儿也不担心贾铃音推门而入会觉察出异样。
“你怎么知道?”
听到夏长贵的名字从穆松白嘴里说出来,薛昂有片刻的怔楞,而最让他震惊的还是他与夏长贵之间的事,穆松白是如何知晓的。wWW.ΧìǔΜЬ.CǒΜ
原来那日夏长贵夜探医馆之前便已经着丁野送了封用天罗族文字书写的信,只是中间出了变故,一直到夏长贵死后好几日,他才收到信。
信中除了夏长贵对老族长的愧疚,对天罗族的怀念外还提及了另外两件穆松白一直瞒着他们的事:
“宫里有人为求长生利用巫蛊巫蛊之术残害百姓。”以及,“朝阳长公主打算利用血蛊建立一支只听命于她自己的傀儡军队。”
信的最后,是夏长贵的忏悔,和对希望薛昂铲除恶人的殷切期盼。
“他是你同族,也是你师兄,你不打算替他完成这个遗愿吗?”
薛昂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穆松白,此时此刻,他竟然觉得穆松白很陌生。
他好像从未看透过他,亦或是,这才是穆松白本来面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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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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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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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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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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