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松白自小便军事化管理,对自己要求也极为严格,睡了两三个时辰后便再也睡不着,坐在床上盯着贾铃音恬静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才换了衣服去了书房。
书房内公文堆的老高,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处理起来也快,加上王武在一旁协助,不多时便处理完毕。
此时贾平安也差了人来喊他们回去吃饭。
穆松白算了算时辰,午时过了三刻。
回到寝殿贾铃音还在睡着,白皙小腿从被窝里伸出来,脚踝还有被抓过的痕迹。
其实半盏茶前穆松白便叫过她一次,那时她只微微掀了掀眼皮,像挥苍蝇似的在他面前乱舞了一阵,嘴里还嘟哝着什么。
待他靠近想要听的更清楚时,贾铃音一个翻身便滚向了最里头。
于是穆松白便肯定,方才那几句听不清的话,定是她迷迷糊糊中在骂他。
“大人,贾先生来请您们了。”下人扣了扣门,小心提醒。
穆松白扬起嘴角,语气却淡淡的,“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说完,他起身来到衣柜旁。
他与贾铃音的衣裳都不多,平日里因着要经常办案,穿着多以简单便捷为主。
从衣柜里挑了件与自己身上这件颜色相仿的长裙,穆松白将它拿在手上,忽地听见一阵嘤咛,他转过身,贾铃音在睡梦中也不忘埋怨。
穆松白失笑,复又无奈地摇摇头,把衣服放在床尾后将贾铃音连人带被子捞进怀里,“阿爹差人来催了,你若再不起来,那麻辣兔腿可就要进了合意的肚子。”
语气轻柔,似哄小孩。
“可是人家困嘛。”贾铃音闭着眼,两手在穆松白身上摩挲,环住劲瘦腰身后将脑袋枕在他腿上,无意识地嗔怪,“腰也疼,酸疼酸疼的。”
穆松白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低笑。
“你还笑。”贾铃音睁开一条缝,报复似的在他腰间狠狠捏了一把,“都怪你,说了不要了还要继续。”
但因许久没有吃东西,肚子里空空的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所谓的卯足了的劲儿在穆松白眼里,却跟刚出生的小猫挠人没区别。
“好,都怪我,听话,先起来,吃完饭再睡。”
翻过身,在他腰间哼唧了一会儿后贾铃音打着呵欠起身,可不知是不是昨夜耗费太多力气的缘故,下床才走几步便双腿发软。
穆松白见状慌忙扶住,随后在贾铃音红着脸的责怪下,一边挨骂一边帮她穿衣服。
回到贾家时午时早已过去。
好在贾平安知道自家女儿是什么德性,只瞥了她一眼再没说什么。
酒足饭饱后一家人围成两个桌子在院中晒太阳,薛昂和穆松白以及贾平安围成一桌,桌上只放了薛昂一手炮制的新茶。
合意和东儿还有贾铃音坐了一桌,桌上除了薛昂早起买的牛乳,还有瓜果点心,多的快要放不下。
穆松白虽不与贾铃音坐在一起,但眼睛却牢牢挂在她身上,时不时地给她空了的杯子里添上新的牛乳,亦或是在她打不开核桃的时候及时接过来,不止砸开核桃,连里头的核桃仁都完美的剥了出来放在她面前。
吃饱喝足的贾铃音看了看眼前好友,又看了看与贾平安相谈甚欢的穆松白,暗自感叹她这一生,圆满了。
“过几日薛昂回漠北,我准备跟他一起去。”话到兴头,贾平安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惊得贾铃音一颗花生掉在嗓子眼儿,眼泪都要咳了出来。
“好端端的,怎的想起来去漠北?”贾铃音将掌心参与的花生屑拍掉,皱起眉头不解地看向贾平安,“那里夏天热,冬天冷,您如何能受得了?再说了,师傅回去是探家,人生地不熟的您跟去做什么?”
“你管我!”贾平安状似生气,瞪了她一眼,“你成完亲定是要跟松白回金安的,到那时薛昂也离开了,南县只留我一人,多无聊。”
贾铃音一听这话便急了,想也不想地顶道:“我何曾说过要去金安,我生在南县,长在南县,为何要离开?!”
真是莫名其妙!m.xiumb.com
贾铃音抱起双臂,赌气似的扭过头不去看贾平安。
她明明只是成亲,怎的在贾平安嘴里就跟再不回来了似的。
原本还满是欢声笑语的茶话会顷刻间僵成一团,贾平安要走是已经决定了的,贾铃音不想离开也是无人能撼动的,父女俩互相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最后还是东儿开口,捂着肚子说饿了,贾平安心疼孩子,起身进了厨房给他准备饭菜。
合意则愣在一旁不知所措,反倒是薛昂,嘴角噙着笑,似乎并不奇怪怎会变成如此境地。
晚上贾铃音没有吃太多,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下午玩闹的时候被穆松白喂了太多零食,吃的小肚子圆滚滚的,动几下便喊腿疼腰酸,往摇椅上一躺,抬手便唤穆松白给她捏肩捶腿。
“这才第三天,你便这般惯着她,日后可怎么得了。”这话从贾平安嘴里说出来,虽是责怪,可明眼人一听便知这是他在为贾铃音感到开心。
“我从小您也惯着我,如今我不也好好地,还嫁了人。”
下午的风波转瞬便被贾铃音抛在脑后,她明白贾平安一个人既当娘又当爹地把她拉扯大不容易。
以前也有媒婆上门要替贾平安续弦,但都被他赶了出去,贾铃音曾经问过为什么,他没有说话,只定定地望着天。
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我这辈子只要你娘。”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该羡慕父亲母亲多年不变的感情,还是该心疼父亲的毕生守护。
“您若是想去,便去吧。”趁着厨房里只有贾平安,贾铃音悄悄挤了进来,她像小时候那样随后从碟子中捏起一小块肉丢进嘴里,按捺住要哭的冲动,“您前半辈子为了娘亲,为了我,下半辈子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不管是漠北,还是金安,只要贾平安想去,她作为女儿都会无条件无理由的支持。
正如贾平安希望贾铃音能够幸福,贾铃音也希望他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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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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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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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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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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