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夭夭这边。

  “若是他执意要护着方月呢?”牧星野修长的手从桌上捻起一枚桃花糕。

  沈夭夭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从桌子上抓起杯子,仰头咕嘟咕嘟几口把茶水灌下肚,用袖子一擦嘴巴道:“他不会。”

  “哦,你何以见得?”牧星野神色淡淡。

  沈夭夭咧嘴一笑:“寿王那人我虽然没近距离接触过,但看他行事风格,是最不喜受制于人的那种。方成阳那人我也了解,给他一口吃的恨不得连皮都给你扒下来。人心不足蛇吞象,因着方月,他少不得要从牧安泽身上捞些好处,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方成阳是个不知满足的,长此以往,牧安泽心里必有嫌隙。如今有这么一个为难方成阳的好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牧星野抬眼看了她一下。

  这人有时候还真是心细如发。

  “你这次惹的,可是寿王,就不怕引火烧身,给自己招来大麻烦?”他问。

  闻言,沈夭夭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她打开桌案上的食盒,把里面的饭菜一样样地端出来,十分殷勤地把筷子递到了牧星野跟前,笑得极其狗腿:“这不是还有您老人家嘛。”

  说罢还对牧星野眨眨眼。

  她是惹不起,可陶万三和他身后的“罗网”惹得起啊!

  到时候牧星野随便动动手指头,保住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牧星野盯着沈夭夭握着筷子的手看,片刻后还是接了过去。

  然说出的话却一贯毒舌:“笑不出来就别笑,跟个土拨鼠似的。”

  沈夭夭脸上的笑僵住了。

  宛如一朵怒放的菊花突然止住了动作。

  你才土拨鼠,你全家都是土拨鼠!

  沈夭夭怒极,在心里暗骂。

  她本想发作,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有求于牧星野,就只能把气咽回了肚里。

  她拉长了声音,没好气地道:“是,爷教训得对,爷慢用,小子就不奉陪了。”

  说罢拎起桌上的空食盒,对牧星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就走。

  牧星野看着她的背影,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酸笋鸭肉。

  这是他最后一次帮沈耀。

  等这场风波平息后,他就会和沈耀离得远远的,再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牧星野心里这样想着,只是他那眼底,划过了一道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苦涩。

  沈夭夭被直接带去了寿王府。

  那群押着她的侍卫十分粗暴地把她往府里的暗牢一推,把牢门一锁就大步离开了。

  “哎呦,疼死我了。”

  沈夭夭被推得摔倒在地上,她嘟囔着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肩膀。

  寿王这厮的动作倒是快,这么快就查到她头上去了。

  但很可惜,他注定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倒不是她有多厉害,而是她对陶万三那货充满了信心。

  虽然狗男人嘴巴毒辣得很,有时还十分欠揍,但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十分靠谱的。

  就比如她菜馆起火那次。

  如果不是他出手,恐怕自己那天晚上就真的要葬身火海了。

  这次也是一样。

  她的菜可不是白吃的!

  陶万三那厮既然吃了,就代表这次会护她周全。

  虽然她做事的准则一向是不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凡事只能靠自己。

  但不知为何,沈夭夭莫名相信她嘴里的狗男人。

  “冰块脸,陶哥,你可千万给点力啊。”沈夭夭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在牢房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十分好心态地去找周公下棋了。

  因为那个刘生,她昨天晚上半夜才睡觉,今天又早早地起床忙菜馆的事,还挤时间给牧星野做了好几个菜,差点没把她给累死。

  她困得要死好吗?

  等田客离开后,牧安泽直接带着人去了暗牢。

  沈夭夭被侍卫提了出来,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等着牧安泽审问。

  “抬起头来。”阴冷的视线黏在头顶,她听到牧安泽如此吩咐。

  沈夭夭的眼神暗了暗,佯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抬起了头。

  她的眼底满是恐慌与无措,甚至被吓得连身子都跟着抖了起来。

  一副窝囊没用的样子看得牧安泽直皱眉。

  这样一个胆小如鼠,唯唯诺诺的废物,怎么可能会是他要找的人?

  “认识刘生吗?”牧安泽眯着眼问跪在地上的沈夭夭。

  “回殿下,小的并不认识。”沈夭夭跪在地上,嗓音颤抖,似乎十分惶恐。

  牧安泽似乎并不相信,双手背于身后,转了转玉扳指后接着问:“前天晚上丑时,你在哪儿,又做了些什么事?”

  沈夭夭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道:“回殿下,草民有一菜馆,丑时时分,草民早早地就关了菜馆睡觉了。”

  “哦?”牧安泽忽然顿住了动作。

  “我听说,你那菜馆前几日起火了?”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沈夭夭心里一惊,忙垂下了头答道:“回殿下,是起火了。草民睡觉时没有熄尽灶台里的炭火。春季天干物燥的,半夜不知怎地就起火了,幸亏有街坊邻居帮忙才灭了火。”

  紫色的金纹靴子在她面前停顿许久,牧安泽久未讲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威压。

  沈夭夭盯着眼跟前地上那一抹紫,暗暗在心里

  捏了把汗。

  这个寿王,看问题的眼光倒是犀利,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缠点。

  人人都说寿王风流成性,酒囊饭袋一个,看来传闻不可尽信。

  “那天晚上你灭火的时候,可曾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牧安泽围着跪在地上的沈夭夭走了半圈,仔细打量着她。

  这人呼吸粗重,身形瘦弱,倒不像是会武的样子。

  沈夭夭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跟着前面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心里不禁直呼自己倒霉,送走了个牧安泽又来了个方月。

  “这是咱方侧妃,眼下在寿王殿下跟前最能说得上话的人,你们说话都给我仔细着些!”带他们出去侍卫恶狠狠地低声警告几人。Χiυmъ.cοΜ

  “转过身来。”方月吩咐道,声音娇弱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沈夭夭觉察到一道犀利且阴冷的目光黏在了自己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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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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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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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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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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