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默契起身,莫恪往曦月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运起轻功朝城门口的方向赶去。
诸葛渊和阿福等人早已在城门口守候多时,见两人过来,阿福脸上一喜,朝两人奔了过去:“主子!师父!”
牧星野见怪不怪地撇开眼,倒是莫恪,伸手耐心地在阿福头上摸了摸:“乖。”
说罢转头看向城外。
城墙之下,滚滚黑烟拔地而起,黑压压的楼兰大军如乌云一般压了过来,间或有一闪而逝的刺眼光芒,那是他们刀柄或冠额上嵌着的宝石折射出的光芒。
羌城防守薄弱,除了老弱妇孺的百姓们,便只剩那天晚上被无心控了心智恢复神智的数万将士们,及趁乱从楼兰跑过来追随莫恪的那批人。
五万将士,听起来不少,可面对楼兰十几万大军的压境,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正面交战是不可能的,在莫罗的示意下,楼兰侍卫用投石器,投火器等已经发起过一轮进攻,甚至还在城墙上架起了爬梯,试图强攻。
在诸葛渊的指挥下,第一轮强攻以失败而告终。
牧星野等人赶来时,正是第一轮交手后的休战期,也因此众将士得以有喘息片刻的机会。
阿福跟着忙了一晚上,身上有伤,脸颊上更是脏兮兮的跟个花猫似的。
莫恪打量了一眼阿福,顿了片刻后,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本秘籍递了过去:“看你悟性了。”
阿福脸上一喜,忙不迭接了过去。
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半大孩子,脸上一派阴郁之色,死气沉沉的模样,但频频看向阿福和莫恪时眼底还是会有一闪而逝的希冀。
看看阿福,再转头眼巴巴地看向沈夭夭,撅着嘴巴,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模样,整个就一别扭小屁孩。
莫恪打量了他两眼,忽然伸手,隔空从地上吸起一枚小石子,“咻”的一声就朝虎子的位置弹射而去。
虎子的头正转向沈夭夭,此刻听得身前有风声来袭,急忙扭身朝一旁躲去,站定后朝莫恪的方向望去,眼神狠戾又乖张,全然不像一个半大孩子该有的眼神。
莫恪看着他恶狠狠的眼神,思绪忽然就有些恍惚。
这种眼神,会让他想起多年前的自己。
多年前,他被守护长老带去雪山时,学的第一课,就是断情绝爱。
他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雪雀亲手死于师尊手中,那时他看向师尊的眼神,也是这般仇视与憎恶。
他记得很清楚,那日天空蔚蓝,微风徐徐,头发半百的师尊双手背于身后,面对他憎恨的眼神,只淡然说了句:“现在你还没有与为师叫板的资格,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败为师了,再来追究此事。”
莫恪打量着虎子,迎着他憎恨的目光,忽然出声:“没有实力,你就算有再大的怨恨也无用。”
说罢,再度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籍,单手递到了虎子跟前。
虎子说不羡慕阿福是假的,但在绝世秘籍的诱惑下,他并没有马上接过去,反而转头去征询沈夭夭的意见。
他在一夜之间长大,明白世上根本没有来解救他们的仙女神仙,想要脱离,唯有自救。靠人不如靠己,他的路还得自己来走。
但尽管这样,他对沈夭夭,对自己的第一位师傅,还是充满着绝对的依赖与信任。除非她开口,否则他宁愿不要这绝世秘籍。xǐυmь.℃òm
沈夭夭心里何尝不明白虎子的想法,她武功只是个半吊子,还曾经差点死在莫恪手里,若是虎子的武功能得到莫恪指点,那对他来讲是一件天大好事。
况且这孩子本身的武学天赋并不低,和阿福不相上下。
于是沈夭夭对他点了点头,微笑以示鼓励:“还不赶紧拜见你的新师傅。”
虎子愣了一瞬,在和沈夭夭关切的目光撞上时,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忍不住鼻头一酸,差点落下眼泪来。
被人关心记挂着的感觉,真好。
虎子从莫恪手里接过秘籍,十分郑重地给莫恪鞠了个躬:“多谢师父。”
莫恪转眼看向沈夭夭,半晌后后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算是应承下来了这个便宜徒弟。
而就在几人谈话间,城楼对面,被千军万马簇拥在正中间的一处,却有一刺眼亮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一支冷箭呼啸着划破薄日初升的雾气,急速旋转着朝城楼飞驰而来。
千军万马在此刻化为一点小小背景,利箭带着势不可挡的劲头射入城墙上挡在最前面的将士的身体,一个、两个、三个……利箭一连穿透好几个人的身体,而后势头不减地朝莫恪而去。
莫恪云袖一甩,利箭就像遇到一堵气墙般再难前进分毫,而后被莫恪用真气在空中绞成了纷纷扬扬的齑粉。
他鹰隼般的目光看向对面,城墙之下,千军万马簇拥之间,莫罗坐在马背上,隔着很远的距离,对他露出一抹挑衅的,十分残忍的笑。
莫罗当然知道羌城此刻防守薄弱,也知道欧阳睿最快也要三天之后到,更别说路上还有他安排的人在暗中阻挠。
三五天的时间,够了。
迎着莫恪的目光,莫罗缓缓举起右手,对着身后的士兵做了一个发起进攻的手势。
胜者成王败者寇,他和莫恪,只能活一个。
“杀!”
野兽般的嘶吼声响彻云霄,楼兰的士兵们不知疲倦地再次对羌城发起了攻击。
单薄的羌城在滚滚黑烟的掩映下显得摇摇欲坠,守在城头的大晟将士们看到城下密密麻麻如蚂蚁般涌动着的楼兰大军,眼底闪过一丝破碎的绝望。
两个时辰,在双方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他们坚守了整整两个时辰。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曾经以为触手可及的明天,在纷飞的战火中被粉碎成了遥不可及的泡沫。
敌人顺着云梯往上爬,他们就用石块往下砸,用金水往下泼,朝下面射箭企图延缓攻势。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粪水与石块,哪怕他们轮番换岗,兄弟们的体力也已经被消耗殆尽。
他们,怕是看不到今日初生的朝阳了。
将士们的脸上被战火熏得黑黝黝的,能看得分明的只有一双双白色的眼球,有的人此刻眼中含泪,因为他们此刻想起了遥远的故乡,想起了故土中令他们日夜牵挂的妻儿老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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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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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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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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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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