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辉的老岳父王润德固定在每周三周六下午过来这里打球。
王润德年过七十,头发已经花白,人却依旧很精神,从后面看丝毫不显老态。
他出身翻译院,后来下海创办译鼎,虽然经商几十年,但身上属于学者的那份儒雅气度丝毫未减。
贺十方是年轻一辈的世家子弟里,跟他私交最不错的一位,毕竟贺十方在世家子弟年轻一辈里,名声也真真是难得的好,而贺十方对他的态度,也一向是敬重的。
这次,如果不是常辉把歪主意打到了夏怜星的头上,还非不知天高地厚,要吃定夏怜星,贺十方也不会来打扰王润德。
俩人约的是下午,都是踩着点过来的。
一老一少在大门口遇见,寒暄着往里走,贺十方临时接了个电话,王润德先去更衣室换衣服。
他出来的时候,贺十方的电话还没打完。
贺十方瞧见他,跟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过去,自己马上就来。
王润德笑了笑,领着自己的球童往球场走。
进了球场,发球台不远有片休息的凉棚。
夏怜星跟薛思扬两个坐在那里守株待兔,俩人早半个小时就到这里了。
夏怜星穿着浅绿色T恤,搭白色休闲裤,下面一双白色绿条纹钉鞋,整个人显得尤为青春靓丽,特别招人眼球。
遥遥望见王润德一行走来,夏怜星放下手里的冷饮,站起身抻抻胳膊,扭扭脖子,喊了一声,“薛思扬。”
“嗯?”
薛思扬正抱着她的限量版球杆垂涎三尺,双手抚摸着光亮的球杆,那眼神跟看老婆一样稀罕缠绵。m.χIùmЬ.CǒM
毕竟,他老婆也还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哪个角落里。
夏怜星看他这爱不释手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老薛,你今天给我好好表现,把译鼎的王总拿下,这杆就是你的了。”
薛思扬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簇簇两团火盯着她,“真的?”
“假的你也得给我加油干。”夏怜星一乐,招招手,转身,“走吧,咱们该上场了。”
贺十方换好衣服往发球台走,走到近处看见那道好些没见的却又异常熟悉的身影,忽地顿住脚,眉头不自觉向上挑了挑。
发球台上立着几道人影,中间一老一少瞧着相谈甚欢。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俩人都转头朝他这边望过来。
四目相对,那女人似乎十分意外,眼睛倏地睁了睁,嘴巴张成个O型,愣在那里,模样傻的要命,却也挺可爱。
贺十方嘴角浅浅勾了下,目光没有多做停留,转到旁的王润德身上。
他正笑着朝他招手,“贺总啊,快过来。”
贺十方也抬手挥了挥,迈步走过去。
“原来贺总也在。”
等人走到跟前,夏怜星终于回神,脸上重新端起笑容。
“喔,你还认识贺总?”王润德惊讶,扭头又看向夏怜星。
“贺总大名鼎鼎,我心里仰慕的很,自然认识。”夏怜星笑得眉眼弯弯地望着贺十方,眼底的促狭一闪而过,颇有些意味深长道,“就是不知道,贺总还记不记得我呀?”
毕竟,这么多天了,他一直将她拒之门外,说他忘了她,也不为过。
王润德朗声大笑,“小姑娘你今天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夏怜星转头看向他,摇头笑道:“你误会了,我今儿还真就是冲您老来的。”
王润德花白的眉毛扬了扬,“哦?我真这么荣幸?”
夏怜星吊人胃口,转了转手里的杆儿,望向绿茵茵的球场,声音漫不经心带点儿挑衅,“王总,比一场怎么样?”
王润德扭头看贺十方,眉目间洋溢起慈祥的笑,“贺总可介意?”
贺十方弯唇意味不明地笑笑,瞟了夏怜星一眼,伸手做出个请便的手势。
王润德笑看夏怜星,又看了眼跟在她旁边的薛思扬,“怎么比?”
夏怜星态度恭敬道:“当然是按您老的规矩。”
王润德笑,“这么自信?”
夏怜星把薛思扬推到身前,倍骄傲地道,“王总,这是我教出来的徒弟,十八洞五十三杆的成绩,叫他先陪您玩玩儿?”
她话音方落,贺十方没忍住发出一声闷笑。
她还教徒弟,还十八洞五十三杆,当初她跟他学打高尔夫,一杆下去秃一块草皮,怎么教都教不会,她还生气差点把杆撅了。
真能吹,现在说这种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当初把甜甜的手艺当成自己的也就算了,毕竟哄骗的人是他。
可眼前的,是王润德。
他这突然发出来的笑声,有点突兀,当即引得众人都看过来。
夏怜星笑得虚伪,却还要强装镇定问,“贺总笑什么?”
贺十方敷衍,“没什么,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而已。”
“确实有趣。”
王润德笑着点头,问薛思扬,“你是专业的运动员?”
十八洞四十九杆,这成绩在专业运动员里也拔尖了。
薛思扬摇头,“我不是专业的,只是业余玩一玩。”
王润德被勾起兴致,“我真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了。”转头看一眼贺十方,“贺总来不来?”
贺十方看夏怜星,似乎想了一下,然后故意道:“不如组队玩对抗赛?”
夏怜星皮笑肉不笑,还要强行打马虎眼说:“那你们胜之不武啊。贺总在敌营,我又舍不得下手,这不是欺负人吗?”
王润德听了哈哈大笑,拍了拍贺十方的肩膀,冲夏怜星说:“小姑娘你今天是一箭双雕啊,不过我们贺总难追,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夏怜星这回终于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眉眼弯弯地点头说:“谢您提醒,早做足了呢。”
众人都笑,贺十方也跟着勾了勾唇,只是笑意一点不达眼底。
也真是够没脸没皮的了。
他倒是想看看,夏怜星今天能玩出什么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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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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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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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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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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