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距离的原因,这张脸此刻在我眼中无限放大,甚至能够看清楚许多细节:那从黑暗之中渐渐浮现出来的皮肤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无神的瞳孔,正死死盯着我。
这是一张女性的面孔,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整张脸的皮肤如同在水中泡过一般,已经发白发胀,因此五官也特别奇怪。
最重要的是整张脸看起来没有丝毫生气,目光非常木然。
怎么回事,我的灵觉怎么没有提醒?
我被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掐起了灵官诀,立刻朝其刺去!
“噗呲!”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灵官诀没有刺穿鬼物不说,反倒还像是捅破了一层纸般,发出了怪异声响。
更别说我面前的大脸也丝毫未动,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怎么回事,不灵了?正在我疑惑时,周围也传来了一阵阵惊叫,逐渐有灯火亮起。
这些灯里不知加了什么,不仅散发出一股药香,而且火焰异常明亮,能穿透这里雾一样的黑暗。
我旁边也亮起了一盏灯,那个华夏姑娘提着灯凑过来,担忧地看了看我们。
“你们没被吓到吧?这里的纸人特别多,忘了告诉你们了,不好意思啊。你们快来把灯点上,这里的灯普通火点不燃的。”
借着那姑娘的灯光,我这才发现身旁的王萌和丁济也脸色惨白,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我们翻出了手上的小竹灯,借着姑娘灯笼中的火点亮之后,再看那张脸,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纸人。
丁济提着灯绕着人走了一圈,语气有点儿郁闷。
“搞个纸人在这儿干什么?真晦气,吓了我一跳!”
灯光一亮我们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竹扎纸糊的纸人,面容栩栩如生,表情似笑非笑,正半弯腰往前伸着头,维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
纸人的腰部有一个大洞,丁济看了看,抬头瞅我一眼,又转回去和姑娘说话。
那个姑娘摇摇头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这儿就是这样的,看习惯了就不吓人了。你们不会还没我胆子大吧?”
小姑娘做了一个鬼脸,我和丁济都觉得有点尴尬,丁济就不屑道。
“这有什么害怕的,我可不是被纸吓到了,我只是看它离我弟那么近,还以为有谁穷疯了,想趁着这里黑抢劫呢……唉哟!”
丁济一边说,一边满不在乎地提着灯笼就想往前,可忽然脚下一绊,低头地时候,却发现地上趴着好几个人。
在灯火之下,这些人面朝下堆叠在一起,约摸有三四个。
而灯火的余光之中,可以看到远处还隐隐约约有些人影,静静地沉默在黑暗里。
丁济一下子被吓得脸色发白,姑娘觉得好笑,两步赶了上去。
“这些是石雕,你可千万别碰!我记得大师说过,这些石雕都是有危险的……你们跟着我吧,这里可不能走错了。”
我和王萌上前一看,发现的确是几个就地取材,用石头刻成的人形。
比起精致的纸人,这些“人”可刻的简陋多了,但看得出来工匠的技术很好,即使只有几根线条,在黑暗中也足以以假乱真。
只看姿势,这些人似乎正无比痛苦地在地上扭动着。
我和王萌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跟上了丁济和那姑娘的步伐。
不管这些纸人石雕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但看其模样就和佛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反倒让人看了下意识有些反感,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笼罩此处的黑暗非常奇特,就像在眼球上蒙了层纱般,模模糊糊地叫人看不清楚。
姑娘领着我们左绕右绕,走上了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
“咱们快跟上吧,别掉队了,这儿离花田已经不远了。”
如姑娘所说,大多数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往这片黑暗深处走,我们见状也赶紧跟上
几十盏灯笼汇成了一条黑暗之中明亮的火龙,走了一段,我发现道路两旁开始逐渐出现各种人影。
它们或站或卧,或蹲或舞,表情各异,却都别扭无比。有些扬眉皱眼,有些撇嘴缩肩,将中间的小路团团围住。
而且虽然别扭,这些纸人却又扎的十分生动,墨点成的双眼木然地盯着小路,用看似溃散却又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目送着路上的每一个人。
在这种氛围下,每个人都不由得沉默了起来。气温也下降了不少,谁也说不清楚手脚冰凉究竟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温度,只是不敢和纸人对上视线。
我随着队伍走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些纸人看上去渗人是渗人,但在阴阳眼之下其实都没有任何气息。
也就是说,它们只不过是非常好的工艺品罢了。
然而我从中穿过的时候,却还是会有恐惧和不安的感觉,为什么?
要论恐怖的场景,我远远看过比这个更恐怖几倍的,早就不害怕这些从视觉上吓人的玩意儿了。Χiυmъ.cοΜ
有阴森恐怖的感觉,属实不太对劲。
我停下脚步,想举起灯笼去仔细的观察那些纸人,却被身后跟着的王萌推了一把。
“快走,不是纸人的原因,这里不对劲。”
王萌声音压得非常低,我听完愣了一下,但还是从善如流的迈开脚步。
也在这时,前面的丁济忽然提高了些灯笼,对那姑娘说道。
“这里就是花田了吗?”
姑娘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惊讶?”
在灯光之下,我们逐渐看清这条小路,竟然已经延伸进了一个状似山洞的地方。
只见一臂远的距离外,全是表面嶙峋的石壁。
这些石壁呈现深黑色,缝隙之中还有泉水涌出,因而显得十分湿润。
令人惊叹的是,就在这些石壁上,还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
花朵呈现深黄色,靠近花蕊的地方有血丝一样的鲜红,往外蔓延。花瓣不过五六片,却十分硕大,如成年男性的手掌。
花朵被一根碧绿的茎托着,就这么长满了我们周围的所有石壁,就连头顶也有大朵的供佛花垂下。
甚至不用丁济开口,就连我也看得出来,这种花长得和洋金花极其相似,但又有所微妙的不同,花蕊的深红色,让整朵花都带上了一种妖异的感觉。
到了这里,所有人的情绪明显都更激动了,不时有人发出意义不明的惊叹或者啜泣声,就连那个小姑娘也一脸如痴如狂的陶醉。
她从兜里掏出了香,靠近石壁之后,忽然跪下。
这时我们才看到石壁的角落,竟然还有无数小香炉,里面密密麻麻插满燃尽的香火。
姑娘将手中的三根香点燃之后,恭恭敬敬地插进了面前的炉子里,却没有磕头,而是将手直接贴上了石壁。
她不断的用力,我们明显的闻到空气之中,开始出现了一丝血腥味。
丁济看了几秒,忍不住上前。
“你在干什么?你……”
他伸手想拉,那姑娘却先一步缩了回来。
这时我们才看到,她的手掌已经被石壁上的那些石头扎得满是血洞,血洞之中正泊泊地流出小股鲜血。
姑娘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痛,有些迷茫的看着丁济。
“干什么?我在拜花呀!你们也赶紧跟着一起拜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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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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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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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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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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