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沾了心头血的符咒,也别有灵气,随着念诵声逐渐飘起,如同一尾尾赤红的游鱼,绕在了他身旁。
最后看了我一眼,他舌尖一卷,双指朝着云垦关的位置遥遥一指,轻声喝道。
“去!”
那些符咒随着他的话语疾飞而去,与此同时,娄云也动了!
此刻正是凌晨五点,夜色浓得化不开,月亮也被乌云掩盖。按理说再过一会儿天色将晓,阳气便生,可以极好的压制住娄云,却也会让阵脚隐蔽,破阵中断。
因此,我们必须将这一切结束在处于阴气最盛,也是对我们最不利之际的五点!
我深吸一口气,挺剑而出,这次却没有托大,而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用身上尚且温热的鲜血,在铜钱剑上笔走龙蛇。
“请六丁六甲神,破邪驱煞,现世光明!”
口诀一出,剑随之挥下,立刻就出现了一番怪异的场景。
只见雾气般蠢蠢而动,掩藏住娄云的血煞,竟就这么被一剑斩开,露出了一张略微有些惊诧的小脸。
驱邪的六丁咒,配上指尖血和铜钱剑,发挥出了奇效!
但我不敢托大,这一剑自然是奈何不了煞气满身的娄云,因此一破开血煞,我左手的法印,就随之按上。
直朝娄云面门!
一印按出,我的心里都在滴血。原本罗家代代以法力温养,为的是开坛做法之时,法印能够撑起更厉害的术法。
如今我用来直接对付厉鬼,就如同丢金砖砸人,无比心痛。
心痛归心痛,我下手也毫不含糊,趁娄云诧异之际立刻按下,法印一遇鬼雾,立刻绽出耀眼光亮!
“啊——!!”
娄云下意识伸手去挡,却被痛地尖叫起来,血煞嫁衣幻化成无数恶鬼的模样,立刻就要扑上来。
但是一触到法印,通通就像寒冰撞上了炽铁,次啦一声,全数化为了飘然白烟!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娄云的一条手臂便几乎快被灼断,模样惨不忍睹,一张小脸也委屈地皱了起来。
我发现陈青在旁看着,居然露出了许些心疼的表情。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尽管我模糊的意识到了什么,但现在可不是细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趁着她被压制,我手中的铜钱剑就要刺下。
直奔着娄云心口!
这一剑我铆足了力气,手臂肌肉青筋毕露,虎口旧伤血未止住,随着一剑刺下,立刻又被撕裂开来。
可就在剑尖里她心口只有一指的距离时,却如同撞上了水泥般,不管我怎么用力,都刺不下去了。
我苦笑一声,只见娄云伸出了另一只手,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直接夹住了剑尖。
她不顾手指逐渐开始乌黑,一张掩藏在血色中的小脸上,已经满是刻骨的恨意,直直的瞪着我。
不管剑上阳气怎样浓郁,但想以力破之,还是太难了!
一剑不成,我明智的没有继续纠缠,迅速回身护住法坛,将法印横在身前,大口喘着气。
而陈青也快步走上前来,心疼地打量着娄云的五指。娄云十分享受这样的关心,一时之间也没有继续动手。
见他们这幅模样,我忍不住嘴角抽搐。
要不是被瞪着的那个人是我,这个场景还是相当甜蜜的。
“混蛋,你敢这么伤害云云,我要把你做成魂灯!”
确定了没有大碍,陈青咬牙切齿道,狠狠用眼神剜着我。wWW.ΧìǔΜЬ.CǒΜ
他似乎还想放什么狠话,却突然被脚下的震颤打断了。
整个村子,突然开始地震起来,甚至隐约能够听见祠堂那边传来的惊呼声!
不仅仅是土地,我眼前的煞气,这片阴地中无处不在的阴气…就像是被什么搅动起来一般,疯狂的翻滚起来。
要破阵了!
我和陈青几乎是立刻就看向了法坛的方向,只见娄望已经变得有些佝偻消瘦的身影,立在法坛之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云垦关的位置。
五张血符,和木坑之中露出的一个满含煞气木牌,正在较着劲!
木牌质地乌黑,煞气之浓,几乎到了不用阴阳眼也能看到的地步,无数冤魂在其中嚎哭,声音却被血符压制住。
不仅如此,血符上隐隐的金光竟然蕴含着雷意,不时闪过,让木牌中的煞气无比忌惮,在坑中打转。
可是一时之间,它们似乎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这情景,我和娄望几乎是立刻就脱口而出。
“不够!”
威力不够,心头血不够,阳气不够!
可是我们奋战整夜,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又上哪里去找别的助力?
看着血符,娄望的表情都凝固了,一半是不可置信,一半是痛苦。
而娄清林的魂魄,也已经魂飞魄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已经是五点半!
“噗呲。”
陈青打破了沉默,他看着云垦关,忽而大笑起来,似乎乐不可支。
“娄村长,就这样?就这样?我可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留下来,就为了等你破关——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听了这话,娄望的面孔抽搐起来,似乎连愤怒的力气都失去了。我怒喝一声。
“闭嘴!”
陈青自然没有闭嘴。
“三个娄家人都不行……我还以为当初那个清风道人多厉害呢?早知道这样,就不把云云带来逗你了!这下你们娄家,还得从头攒心头血了,劝你们多攒十个八个的,保险一些。”
“女儿没了,老婆没了,这下连阵也破不了……娄村长,你这一辈子,到底干成过什么事儿啊?”
陈青的笑声不停,讥诮的声音回荡在村口,娄云也冷眼旁观着。
我听在耳中,已是怒火满腔。
娄望这人,我不算喜欢,但也敬佩他的苦心,更敬佩于娄家人祖祖辈辈的隐忍和坚持,如见我辈修道之人的风骨。
今天这阵破不了,无异是给了我们当头一棒!
我热血上头,手不自觉的探进怀中,可看到娄云,又忍不住心头一冷。
就算我帮忙破了这阵……娄望也照样拦不下他女儿,保不住村子。
手紧紧攥成拳,又无力松开,我终于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这七煞阵,真的——
“没有办法破了?谁说的,办法,还有一个。”
娄望沉默了一会儿,表情突然变得木然起来,轻轻开口。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又挪到娄云身上,看了许久,终于才不舍的挪开了。
随后,娄望举起桃木剑,解开了道袍。
“不就是心头血吗?这里还有!”最后一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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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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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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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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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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