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都不要紧,品得一手好萧最要紧。”朱公子总算是物色到了可心人,吴明德心里轻快,嘴上就更轻快。
扭过头正想与朱公子口花花几句,就见朱公子蓦然沉下的面色。
好了,这下子尴尬了。
吴明德顿时悔得想扇自己嘴巴,叫你嘴贱,朱公子看上的人能口花花么!
徐婆子多会打圆场的人物啊,忙扬声笑道,“公子放心,我家的女儿都是色艺双全。”她还想着把兰汀也一起推销出去了,“芷沅嗓子好,唱的曲儿比那阮湘湘也不差的,兰汀琴好,姐妹俩合奏一曲那叫天作之合!”
配合着徐婆子的话,阿芙矜持地含着笑,微微将自己最美的左脸往上座侧了侧。早知道出个小错就能引起贵客的主意,她那么小心作甚!阿福平日里闷不做气,哪知道居然恁地鬼精。Χiυmъ.cοΜ
“诶,俩姑娘怎么能叫天作之合呢,”吴明德不赞同地打断了徐婆子的话,对着朱公子奉承,“阴阳和合才叫天作之合嘛。”
“是是,还是吴公子博学多才,”徐婆子弓着腰逗趣,“我原本跟人夸她姐妹是琴瑟和谐,才被人笑了,今儿换了个词,哪想还是错的!还请吴公子赏老婆子一个词儿用用。”
“这个得朱公子亲自来,”吴明德暗赞徐婆子机灵,这么一番插科打混,朱公子就该忘记他的浑话了罢。不过这对姐妹花长得是真好,一个如雨露甘霖清纯甜美,一个是桃花海棠妖娆妩媚,左拥右抱岂不美哉。
“这兰汀和芷沅是双生姐妹?”朱公子没有搭茬,他这才注意到兰汀与芷沅有八分相似的侧脸,就连额上的朱砂红痣都是分毫不差的。
“回公子的话,这倒不是,”徐婆子本是打算弄个双生姐妹花的噱头,然在朱公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她竟不敢糊弄,“也是她们的缘分,俩人不仅长得像亲姐妹,还是同年同月生的,再加上自小就一起同吃同住的长大,跟亲姐妹也没分别了。”
“不是双生,长得如此像的也是难得,不如一起收了。”吴明德说着就准备掏银票了。
“不必,”朱公子素来不信鬼神,因着梦来扬州寻人,已是出了格,更不愿横生枝节,更何况……朱公子敲着手,他对这个兰汀观感并不好,既不是徐氏的亲姐妹,他何必多事,因而道,“我只要芷沅,徐妈妈出个价。”
怎么就只要她一个?阿福低着头听见这话,急得去看徐婆子,徐婆子却是一脸笑。
纵然遗憾朱公子看不上兰汀,徐婆子还是笑开了花,“我家女儿养得精细,这几年的衣裳首饰、脂粉银子都是不少的,是以芷沅的聘金需两千两银子。”
不说朱公子的身份,跟前就是知府家的公子,都是不差钱的主,徐婆子没有故意往高了要价,却也喊得不算低。客人买了瘦马,卖家便会张灯结彩如嫁女一般将瘦马送至买家,是以买瘦马的身价银子,被美其名为聘金。徐婆子卖了阿福,眨眼就获利千百倍,无怪她喜笑颜开。
两千两,朱公子眼睛也不眨地点了头。站在朱公子身后,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褚衣男人刷地取出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徐婆子。
还想献殷勤的吴明德讪讪地放下了掏银票的手,扭头与朱公子道喜,夸道,“还是朱公子好眼光。”
两位姑娘乍一看是明珠美玉交相辉映,看久了就能发现兰汀姑娘的妆容重了,不如芷沅姑娘本身就长得十分精致,只能画了艳妆掩饰不足。
吴明德心里对朱公子添了几分拜服,这份儿眼力,可见是个花中老手了。
花中老手的朱公子与徐婆子定了抬人的日子,临走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乖乖等我来接你。”小姑娘的头发绒绒的,像是小动物绒毛的触感,朱公子不由多摸了几把。
她都还不是他的人,就动手动脚的。阿福恼了,凶巴巴地瞪了朱公子一眼。巴不得惹怒了朱公子不要她了,她和阿芙是结拜的姐妹,约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
小兔子凶起来还挺可爱,朱公子一点也不生气,顺手又撸一把毛,这才在徐婆子恭送下,心满意足地走了。
望着人都走了,阿福才愤愤地跺了跺脚,小声嘀咕,“我才不稀罕。”却没注意到一旁阿芙暗沉沉的眼。
好消息传得飞快,阿福刚回到屋子里,来道贺的姐妹们就挤满了屋子。
瘦马命苦,多是穷人家女儿出身,因相貌姣好被养瘦马的人家买了来调/教。如阿福这样的一等资质的女孩子自小就被教习琴棋书画、打牌唱曲等百般淫巧,待长成便卖与权贵富豪为妾或卖入秦楼楚馆成为当红名妓。
品貌上次一等的姑娘则粗浅认些字、学学曲,更重要的学习算账管事。阿福最羡慕的就是这些被归为二等的姐妹们了,二等瘦马的买主往往是在外经商的商人,正头娘子远在家乡,买个瘦马一则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二则还可以帮忙管家理账,厉害的瘦马就可以拿捏住男人,当个两头大的二房娘子。比起前途莫测的一等瘦马,二等瘦马的前路看起来光明多了。
至于三等的瘦马就是不让识字专攻针黹厨艺的女孩子,阿福也只是听人提起过,香如故只做一等二等的生意,并没有养三等瘦马。阿福私以为是因为三等瘦马的身价银子太少了。
闲话休提,只说瘦马们命苦,前途莫测,彼此间纵有嫉妒更有惺惺相惜的情分,听闻小妹妹芷沅被一个年轻俊美又富贵的公子买了去,大家心里都是高兴的,就连败北而归的紫嫣和紫玉都来向阿福道喜了。
“恭喜妹妹得遇良人,”紫嫣长相柔美,说话也温温柔柔的,说着就把一个朱漆小盒递给阿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谢谢紫嫣姐姐,”阿福接过来道了谢。被人买走在阿福看来本不是什么喜事,叫姐妹们一道贺,竟也觉出几分喜事盈门的热闹来。
紫玉站在一旁笑,一句话掀了紫嫣的底,“确实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紫嫣最喜欢的蝴蝶穿花的钗子。”
阿福心里感动,目光盈盈地看着紫嫣,紫烟一捂胸口,“可别这么看着我,我可受不住,留着看朱公子去。”惹得大家一阵笑,直说定是阿福用她水汪汪的眼睛勾搭了朱公子。
才没有!阿福连连摇头,被姐姐们调/戏得脸都红了,“一开始我都不敢看他。”
“是啊是啊,姐姐胆小得很,进门的时候吓得鞋底在门槛上磕了一下,当时屋子里的人都看在她。”阿芙口直心快地给阿福作证。
这话颇有意思,似乎在说芷沅耍心机得了朱公子青眼呢。听懂的自然是听懂了,听不懂的还傻乎乎的笑,紫嫣与紫玉对视一眼,伸出手指点在阿福额上,“你呀,可长点心。”
“嗯嗯,下回我会小心哒,”阿福轻快地答应了,却没听出紫嫣话里的深意。
紫玉笑眯眯地把一方绣紫牡丹的绣帕塞给阿福,“我可没有紫嫣大方,这张帕子给你做个念想罢。”
阿福当即十分珍惜地收下了。
有了两人带头,大家都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拿了出来,一时阿福手里都抱满了,只能叫她们屋里的小丫头兴儿帮着一起拿。
瘦马们的吃穿用度都在院子里,能送给阿福的东西无非是自己的首饰或亲手做的女红,礼轻情意重,阿福都认真地道了谢。借着回内室放东西的当口,从床垫下翻出来小荷包装着的百八十个大钱并几个零散银角子。
都怪她平常贪吃手松,这么些年都没攒下什么钱。阿福狠狠心又从枕头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银元宝,连同荷包一起塞给兴儿,“你快去帮我买些瓜子点心来,再买几包蜜饯果子,不要吝啬买货郎的,去买杏芳斋。”
杏芳斋待客是够体面了,可贵,一下子掏空了阿福的家底儿。
兴儿看阿福一脸的肉痛,心里头好笑,便笑着说道:“姑娘还用心疼这点儿银子?赶明儿进了大宅子,月钱都不止这点儿呢。”
哎哟,说到这个她就心口疼,阿福意兴阑珊,“别贫嘴,快去快去。”大宅子里是水是火都还不知道呢,谁知道她将来是个什么光景。
兴儿看她兴致不高,乖巧地不再多话,揣好了银钱急急匆匆出门去了。
当阿福香软的身子扑进他的怀里,燕王提着的一颗心才是踏踏实实的落了地,他紧紧把她搂着,不敢再放开,换了左手提刀,一路杀将出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入无人之境,连被派来刺杀他的死士见此都心生退意。
不过已经晚了,燕王杀性已起。
阿福知道自己不能给朱公子添麻烦,自觉的抱住了朱公子的脖子,紧紧贴在他身上,她想的是,如果有人挥刀砍来,她还能帮朱公子顶一顶。
有了燕王加入,曹正淳等人顿感压力一轻,心下有感,抬眼找去,果不其然就见他们家王爷手中刀光如练,刀光过处哀鸿遍野。还在奋力拼杀的侍卫们顿时精神一振,王爷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呢,他们也不能太落后了,多杀两个敌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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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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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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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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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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