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我往后一缩，就往下落。
司凤连忙拉住我的手。
就在这时，腾蛇手一攥一扯，凭空掉下褚璇玑，撞向司凤。
司凤简直像本能一样，抬手一扶，揽住璇玑，然后换手，拽住我。
褚璇玑在司凤臂弯里笑靥如花：“司凤，我来帮你了。”
我被司凤单手擎在半空，看他右手扶着璇玑，顿时五味杂陈，很想找个缝隙钻进去。
璇玑看到被司凤拉在手里的我，比较了一下远近，也有些惶惑。
司凤霍地想起自己展开了羽翼，连忙把璇玑推向腾蛇。
腾蛇被撞了个趔趄，还好及时扶住了璇玑。
这一转眼，几个人都尴尬到了极点。
如今我最怕面对的就是褚璇玑。
要怎么解释，用了她的躯壳，偷了她的时光，占了她的福泽，还，乱了她的姻缘，几乎毁了她的人生。
“我，我饿了。”我落在地上，转身就要走，地火迅速舔了上来。
司凤纵身过来，抓住我手臂，将我提了起来，连忙用翅膀将我裹住，熄灭了火焰，又放我出来，提着我胳膊。
我低头看看脚下，接连烧了好几次，鞋子已经没了，露出一双大码的黑漆漆的脚丫子。
落不了地，飞也飞不起来，已经不能死，也没地方躲——我盖上修罗袍的帽子，提起衣襟遮住了脸。
司凤“祭”出一双靴子，掩住了我的大脚板。
我说什么好呢？离地半尺就不会被地火引燃，最好还是踩高跷啊。我强挤出一个笑容：“鞋底子再厚些就好了。”
璇玑抽出定坤，跳上去伸出手：“小姐姐，我带你。”
“我是小哥哥，叫我小哥就好。”说着老脸一红。
“不是姐姐？”璇玑语结，眯眼扫上扫下，“小哥？”
我点头，恬颜说：“我比你们都大，我二十六了。”
“老子我一千多岁，你和我比大小？”腾蛇扭过来刷存在感。
“滚滚滚，天界中人根本不会算数。”
腾蛇抬手：“老子是神兽学堂的天才！”
“那你帮我算算，我脚下踩点什么，要多大的浮力，才能不怕地火。”
“这什么破题，你踩在司凤肩上，绝对不会被地火烤糊，绝对适合你这种没上没下的臭脾气。”腾蛇哼了一声，“还有，叫我腾蛇大人。”
此刻，我倒是很想踩在腾蛇肩上，自然腾蛇肯定不肯。
“没有一个小屁孩不想当大人的。”我说着，在司凤肩上一按，一个旋身，攀上旁边的树，站了上去。姐姐我要有灵力在，早跑远了，借点力吧，还怕璇玑多想。
“小哥你想吃什么？”璇玑从怀里拿出桂花糕，“这是我来的路上买的，还很新鲜。”
“我想啃鸡爪子鸡翅鸭脖子鸭锁骨猪蹄子。”
璇玑眼睛一亮：“好呀好呀！一起去。”
到底是穿过同一个壳子，吃过一样的饭，有过同一个姐姐，叫过同一个爹——我立刻跳到定坤剑上：“走，还要山楂酒石榴酒葡萄酒。”
司凤错愕：“不去焚如城？”
“时间还长，我要吃喝玩乐！”解决尴尬，就得直面尴尬。躲也不是办法，总得跟璇玑交代一下。顿时觉得司凤碍事：“紫狐这么久还不出来，司凤你去看看吧。”
司凤哭笑不得，拍拍腾蛇的肩：“看好她们两个。”
腾蛇将肩错开，“嘶”了一声，到底没发作：“我们吃吃喝喝，不带你！”说完臭屁地一扭，甩着大袖子飞在前面。
璇玑欢快地冲司凤摆摆手。
我没回头。
璇玑回过头看我头顶：“小哥你和敏言差不多高啊！”
那可不。我把右手搭在璇玑肩上，突然觉得有点儿别扭。
“小哥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就有点儿心慌：“我，罗喉计都。”素媛素媛，太女性化了，此时万万不能用。
腾蛇回过头飞过来：“修罗魔尊罗喉计都？”
“现在不行了，就是普通鬼。”我心虚。
腾蛇傲娇地：“哼，你也就骗骗璇玑，罗喉计都什么本事？那是可以和战神匹敌的。也就说和本神君的本事差不多。”
“瞧你得意的，有本事你给我造个躯壳。”
“那得求柏麟帝君，他是可以让枯骨生肉起死回生的上神。”腾蛇说着抬手拜了拜，“还不赶紧巴结巴结本神君，本神君心情好了，就勉为其难，帮你说几句好话。”
柏麟但凡有一点儿救我的意思，就不会揍我那么狠了，没被他拍死，多少是因为璇玑的情分。
腾蛇给我一把黑伞，我盖住头蒙住脸，跟着他和璇玑走入酒楼。
璇玑兴致盎然地要了一桌子。
“带钱了吗？”我凑近璇玑小声问。
璇玑使劲点头：“乾坤锦囊里有一大包。”
那是我藏的。
我曾经梦想成为和现在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娇俏甜美可爱，完全就是璇玑的样子。然而当我成为褚璇玑，最终发现我还是我，没心没肺，彪悍冲动又固执。
有璇玑“祭”给我吃喝，我用吃的堵住嘴，寻思良久，也不知道该对璇玑说什么。
“小哥家在哪里？”璇玑忽闪着大眼睛问我。
“我家在太行脚下，镇州附近。”明明说的是真的，可却像骗人。司凤只想知道簌簌的过去，对尚素媛，似是问也不敢问。他那么聪明，知道问的越多，就越发不像。
不像金翅鸟簌簌。
我垂下眼，盯着自己啃下的骨头：“我从小到大，就别人把我当男的这事有点儿小烦恼，别的都还好。”
“小哥，小哥不是哥哥……”璇玑后知后觉地把我从头看到脚。
我抓住璇玑的手，看着她眼睛，深吸口气：“璇玑，你在正阳峰的第四年，我莫名其妙地附身在你身上，你这些年丢掉的时光和记忆，都是我拿走的。我本以为我完成什么任务就可以离开，可是直到现在，还没等做好什么，就把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糟糕了。”
璇玑笑容逐渐消失，眼泪汪汪地包住我的手：“爹爹和玲珑说，说你可能是真正的战神，他们教我不要怪你，不是你的错。”琇書蛧
不是我的错，可我大错特错。
根本没有作对过什么。
还好，也没对司凤做过什么，顶多拉拉手抱一抱的地步——不敢占太多便宜那种，就和闺蜜一样的。
这些难以启齿，我也懊恼不已，不敢提起。
掌门爹爹和玲珑太好了，他们一定很努力地开解了璇玑，当然幸亏璇玑小可爱善解人意。
“我是战神？”我扭过头问啃着鸡腿的腾蛇。
腾蛇停住，然后一番扫视，很嫌弃地说：“千年前本神君见过的战神可不是你这样，是璇玑的样子，不过战神比璇玑木讷，比璇玑凶狠。虽说灵兽不能和主人打架，但她没怎么使唤过我，我是一直想和她打一架，试试谁厉害。”
“自然战神厉害。四大神兽都打不过她，就凭你？你连青龙都打不过。”虽说人艰不拆，腾蛇是蛇。
腾蛇气得丢下鸡腿：“你信不信本神君拍散你？”
“小哥不是战神，难道是魔煞星？”璇玑依旧看着我。
我瞅瞅肩膀上的琉璃盏：“我会不会是这个琉璃盏啊？腾蛇？”这么快又得求助腾蛇了。
腾蛇气哼哼地别过脸：“本神君说过很多遍了，就是一个凡人魂魄，还很微弱，就是三魂六魄少一魂缺两魄而已，这于凡人来讲并不算什么，这样魂魄残缺的凡人多了，大多有点儿呆傻，她算里面比较聪明的。生这么扁，可能也是缺了什么的缘故。话说你真是女的，真的？”
我立刻被点爆了：“我查过激素，查过DNA，我告诉你，我啥都不缺，就这儿扁而已，璇玑也不是，多圆啊……”说到这，就有些尴尬了，璇玑不是多圆，也比我强很多。
我又想到璇玑是柏麟做出来的，就有些怪异的感觉。
整容医生会对来整形的人产生好感么？顶多是责任感。
柏麟当时一定是疯了，把罗喉计都变成上媛的模样之后，清醒了就不想面对战神那种。
簌簌也好，罗喉计都也罢，模样都不像上媛，他还能放弃，可当替代品变成上媛的样子，又不是上媛的脾气和心性，他心底一定也煎熬地很。
想看几眼，找到过去的影子，上媛的影子，心底有个声音又在不停地提醒他，这个不是上媛，即便最像也不是。
上媛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
这么一想，柏麟也挺可怜的。他是上神又怎么样，他能执掌天界又怎么样，他拥有的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失去的，穷极一生，都无法找回，不能拥有。
“我能召唤腾蛇，我有定坤，我就是战神吗？”璇玑可怜的自问也问我。
我要怎么回答呢？以灵魂的状态存在，还不能解释的话，谁能解答呢？
只有肩上的琉璃盏，还有柏麟，还有那个把我牵扯到这个世界的力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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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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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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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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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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