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齐齐向门外伸出头去。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针管，疯狂挥舞着。他脚步凌乱，脑袋左右乱晃，目光快速地从周围人身上滑过。
他显得惊慌失措。
他惊，周围人比他更惊。若谁的眼神不小心和他对上，不等中年男子发出声音，那人必先闭着眼睛尖叫不止，男子就更慌了。
“这是个疯子！救命！”
“是精神病！精神病杀人了！”
“医院也不管管！医院放疯子出来害人！他家人呢？偿命！”
叶蔺抖了一下。他露在纱布外的嘴瞬间乍白，膝盖一软，逃避似的往后跌退几步。
周围人叫得一声大过一声，他们每叫一次，中年男子就抖一下。
他张着嘴，声音破碎无助：“我、我不是……疯子、不是……”
他手中针管舞得太快，护士不敢轻易上去，又要拦着周围的人，场面十分混乱。
张清清看出来了，他生气地嚷：“你们别喊，别吓他！这些人！……”
他的声音变成一个“嘎”戛然而止。
——中年男子视线往这边扫过，正正对上张清清。
张清清一把挽住阮梨，恐惧让他忘记移开视线，他盯着男子，抖着声音叫阮梨：“宝、宝宝宝贝，我我我们跑……”
阮梨呆着没动。
她透过人群，看到了后面的老妇人——她应该就是路人咒骂的家人。
她跟着男子一路跑来，颤巍巍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她头发已经全白，身上棉布衣服也洗得泛了白。和男子身上凌乱但崭新的衣服比起来，她这一身过分旧了。
她眼眶早红透了，却一直没让眼泪落下，她张着嘴努力地解释，努力地喊，却没人理她。
按理阮梨和她的距离，是听不清她说什么的，可阮梨看着她的唇语、看着她的肢体动作，却觉得自己读懂了。
她在说。
对不起。
你们别害怕。
他不会伤人。
阮梨张了张嘴，周围静默下来，她眼中只看得见那个妇人，看见这个很老很老的母亲，她眼里的无助、惊慌，还有坚强。
就像阮梨的母亲，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托起时，眼中有一样的情绪。
阮梨感觉被人拉了一下，又撞了一下，那涌起的思绪同静默一起潮水般退去，等看清眼前的情况，她吓得不轻。
那中年男子不知为何进到了病房，他就堵在门口，房门被关上。
他蹲坐在地上，针管对着三个人，像是要攻击，又像是自我保护。
阮梨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张清清拽着她如抖筛，病房里一时间十分安静。
不知是否因为这安静，那人抖着开了口：“我、我不是……不是疯子。”
“你不是。”
叶蔺的声音响起，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走上前，阮梨张清清都一阵紧张，那男子也瞬间紧绷，手一划，针尖险些扎到叶蔺。
叶蔺停了一步，仍用他因为感冒有些沙哑的声音，平和地说：“你不是疯子。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慢慢走近，手接近针筒：“你别怕，我也不怕。这个给我。”
男子撒了手。
叶蔺往后递针管，阮梨一愣，立刻向前接过，又被张清清拿了去，他看了半天不知藏哪里才安全，一时着急，就塞进了枕头里。
叶蔺拉着那个人起来，轻声问他：“你渴不渴，喝水吗？来这里坐。”他将男人带到沙发上，阮梨又马上去接水。
男人小口小口喝着水，像个小孩。他眼睛不停往门口处望，本已经慢慢安静，听见动静忽然又激动起来，手乱舞，水泼在三人脸上身上。
外面竟然还有人“砰砰砰”敲门，听声音，根本不是护士。
“没完没了了是吧！”张清清唰一把抹了脸，对着男人道，“别怕，看我收拾他们！”
又对叶蔺说：“你安抚好他。”不知不觉，张清清已经把他划成自己人。
他说完拉开门，对着那群鬼吼鬼叫的人，大喊：“TMD全给我！闭嘴！”
这一声中气十足，他又瞪圆了双目，竟十分慑人，外面瞬间噤了声。
阮梨活生生从这句“TMD”中感受到了那传说中的男友力。
护士总算挤进来，跟着来了两个保安，那位母亲也进来了，她冲上前一把拉住男人的手，控制着颤抖微笑着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
保安撵走围观的病人、家属，过了会儿，又来了一位医生带着个年轻小护士。护士吓哭了，连着说对不起，医生压低声音斥责她：“学校教的东西学哪儿去了？回去写检讨！”
听上去是她处理不当刺激了病人。
医生又上前同这位母亲道歉，和男主说话时声音柔柔的，像哄小孩子，男人很快笑起来，说要打针，不怕了。
医生牵着母亲，母亲牵着儿子，护士跟着往外走，经过三人，医生拍了拍叶蔺的肩膀，对三人匆匆说了句：“都是好孩子。”
最好病房只剩下负责这一层的护士，其中一位正是给叶蔺药膏的小姐姐。
她笑着表扬三人，又不忘教训一通：“以后不许逞强不许凑热闹！遇到情况自己把门关好！这次的病人是没什么攻击性，只是你们幸运！”
三人也后怕，连连点头。
“针管呢？”小姐姐问。
叶蔺看阮梨，阮梨看张清清。
张清清愣了半天，一拍脑袋，众目睽睽之下，从枕头里摸了出来。
护士长和小姐姐们笑喷了，对着蛋糕上的蜡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以后不许拿来，当医院什么地方呢？严禁烟火！没看见？”
张清清立刻将蜡烛拔了扔垃圾桶。
护士长笑着摇摇头，嘴里念着：“孩子心性。”带着护士们出去了。
阮梨呆呆地想，真好。
她也不知道哪儿好，就是觉得很好，很温暖。
阮梨被狠狠拽了下，才发现张清清拿着蛋糕，递给她半天了。
叶蔺顺手接过给她：
“你又在发什么呆？你怎么总在发呆？”
她笑起来：“就觉得很好。”
“好？”叶蔺顺着她目光望去，护士们走远了，之前的病人也跟着医生进了电梯。
阮梨点点头。
叶蔺张了张嘴，声音低低地：“不会觉得很恐怖、很危险吗？”
阮梨摇头。
他手指蜷了蜷。
阮梨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问。
刚刚看他和情绪激动的病人接触，似乎很有经验。
她想，这个任凡，真的是有很多很多故事、很多很多秘密的人。
“喂！你们两个在干嘛！”张清清见二人一起发呆，一副很有默契的样子，极为不爽。
被忽视的大少爷很不开心。
“没什么。”两人竟然异口同声。
张清清更不高兴了！
他虽不高兴，可经过刚刚那一茬，对叶蔺不似之前排斥了。觉得这小子多少还有点用，而且看他的表现，也跟自己和阮梨一样，不咋咋呼呼像路人那样惹人讨厌，不错，勉强能进入“自己人”的候选列队了。
他这样想着，便大发慈悲给他切了块蛋糕，还纡尊降贵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叶蔺却不接。
哎哟呵！张清清要发飙了。
叶蔺指了指阮梨手中那块：“这个是我的，之前我已经吃过一口了。”
是上面有“阮梨”名字那块。
阮梨之前是递给过他，但是他吃了吗？蛋糕看着整整齐齐的呀。
不过有人分担就是好的，阮梨也不计较，将手中的给了他，自己接了张清清那块。
张清清白了一眼叶蔺：“矫情。”
叶蔺不说话，拿着蛋糕静静坐在一边，他先围着“阮梨”两个字开始动叉子，等吃得差不多了，便细细打量那个名字，过了半晌，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起笑，“啊呜”一口就把那两个字吞下肚子。
张清清用手肘拐了拐阮梨，低声道：“他是不是在笑？缠着纱布看得好渗人。”
“笑？不会吧。”阮梨摇摇头，印象中，任凡和自己的崽一样，几万年都不会笑一次。
阮梨见他吃完了，很热情地招呼他吃第二块，他却不肯吃了，再劝他，竟然开始说自己身体不适，按照医嘱，并不适合吃油腻甜食。琇書網
？
刚刚不吃的挺开心的？
季晨来了。
他说是听到动静，又听到说三个年轻人如何如何。
“我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竟然真是你们。”季晨扫过蛋糕、扫过阮梨手上的纱布，皱了皱眉。
不过他先说起别的。
“学姐，遇到混乱还是要把门关好，怎么能凑热闹，太危险了。”他看着张清清和叶蔺，神色不渝，“你们两个男生在，怎么不好好保护好学姐。”
张清清也才意识到，忙道歉：“是是，我们不好……”
等等，季晨什么鬼，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阮梨只是惊讶着小学弟说话和前辈一样，就见他又皱起眉头，看着走廊上收拾混乱的护工，有些抱怨：“患有精神疾病的人，要么就在家呆着，要么就送进专科医院，这样出来不是害人么？家人也有责任。”
他回头，见三人脸色都不太好。
阮梨为那对母子争辩：“今天是护士和周围的人刺激了他，普通人受到刺激，也一样会……”
季晨打断她，态度少有的强硬：“怎么会一样，等你真正遇到危险受了伤，就知道了。还有，医生不是说了，你的手伤要忌口，这个蛋糕不能吃。”
蛋糕上的名字被吃掉，已经看不出是谁的。季晨看着蛋糕，又看向叶蔺，想起阮梨之前唤他“任凡”，自然想到他冒名顶替，借口生日别有居心。
季晨目光沉了几分。
他犹豫片刻，就这会儿功夫，电话响了，接了电话后只说了句“我待会儿再来”就离开。
他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阮梨一下子没明白他是来干嘛的，就为了教训几人一句？让大家注意安全？
虽然他这样子很有教导主任的感觉，可他说的不能吃蛋糕却很符合她的心意。
于是阮梨甩着手，一副十分可惜心痛地样子：“清清，你的蛋糕我只能以后再吃了。”不，永远也别有以后了！
张清清更讨厌季晨了。
真的就是只一会儿，季晨又来了，像是有什么事，他将阮梨和张清清叫出病房。
他们在走廊上离病房门四五米的地方站定，就见一男一女，领着一个身形颇有些猥琐的人走进病房。
张清清比较激动，盯着前面那个男人：“诶诶，这不是我哥他经纪人？”
“你哥？”季晨问号脸。
“昂，季承希，我的哥！”张清清心心眼。
“行……吧……”
阮梨便知道他们是“任凡”公司的人。
他们要做什么？会对他不利吗？
阮梨有些担心，悄悄挪近门口几步。
门只是虚掩着，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是女人的声音，很尖细刻薄，大概在说“公司、交代、负责”什么的。
接着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阮梨立刻猜出是后面那个矮个子的，因为这声音实在和他本人一样，有着令人讨厌的腔调。
他是在道歉，却一点道歉的样子都没有，扯着破锣嗓大声说：“事情就这样，是我看你不顺眼就想整你，现在呢就和你说个对不起。”
“只是看我不顺眼，就要弄死我？”是“任凡”的声音。
那破锣嗓噎了下，再开口更蛮横了：“反正公司都开除我了，以后咱俩各走各的，没啥相干，你还想咋样？再说了，你这波可不亏，你看大老板都……”
“够了！”另一个男人喝止。
“诶诶诶，是是，老板，那咱就走了？”那人虽口上像在征得同意，却并不等回答，直接往外走。
到了门口，他又回头，炫耀着说：“同事一场，今晚来‘香宫’喝酒，叫几个姑娘，我请客！”
阮梨知道‘香宫’，是酒店附属的有名俱乐部，高档消费场所，这几天她爹天天咬着牙在里面招待客户呢。
“不必。”那个男声冷冷道。
猥琐男也不失落，乐着开了门要走。
阮梨已经猜出，这就是害“任凡”，也害得自己被电击的人。
是个坏人。
那天的事故很快又很乱，她总是有些模糊像在做梦，这会儿坏人在眼前，直接开门出现，她忽然感到了恐惧。
她下意识低头转身，不敢与那人对视。
季晨也一把拉过她，将她挡在身后。
那人却压根没停留，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扬长而去。
尖细女声形式化安慰两句，二人也告辞。
张清清见到墙头的经纪人虽激动，却也知道自己劣迹斑斑，不敢迎面碰上，转头也躲在季晨身后。
一男一女从病房出来，见到季晨刚要打招呼，就见他微微摇头，他哥经纪人看见他身后的女孩，笑得讳莫如深，给了个“我懂”的表情，颠颠儿地走了，一点也没有在病房时候那种气势。
那女人正是SD男团经纪人孟欣彤，她望了望上司背影，转头往季晨那边打量，目光在阮梨后背停留几秒，嘴角习惯性抿紧，也走了。
张清清见他们走远了，才一副受辱的样子远远离开季晨。
“你干嘛了，见到人就躲？”季晨挑眉问他。
张清清努力伸直脖子，轻哼一声：“没什么，之前的见面，有一丝丝不愉快。”
季晨早就听他哥和经纪人说过，是有这么一个私生，只是没想到是同校的张清清。
倒不是张清清真的多么劣迹斑斑，实在是化身尖叫鸡还能痛哭流涕的男粉，就他一个，独一无二。
毕竟季承希靠一部爱情剧大火，吸引的99%都是女友粉——剩下1%是妈粉。
张清清在学校偶像包袱极重，这会儿也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季晨再看看阮梨，她照例一身运动装，破碎刘海遮住半张脸。
这对朋友，好像很有意思。
他微笑着想。
季晨有事先离开，一直等张清清带阮梨进了病房，她才从那种害怕情绪中脱离。
阮梨瞬间涨红了脸，她感到羞愧。
面对这样的坏蛋，应该愤怒，不该恐惧！
“那人太过分了！”她说。
“根本没有道歉的样子。”张清清也听清了全程，猜了个大概。
叶蔺声音平静：“指使他的人，肯定给了足够多的好处，这事只能这样了。”
张清清一点也没有有钱人的自觉：“怎么！有钱了不起？！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你知道指使他的人是谁？”阮梨问。
“大概，能猜到吧。”
“也是公司的练习生？那怎么行，万一他以后又使坏！”
“放心吧，我已经和公司提过，”叶蔺反过来安慰阮梨，“之后我们会在不同的分部，不太有机会接触了。”
阮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害了人，只是没出现无法弥补的结果，就能花钱了事，然后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在公司当练习生？然后呢？以后有机会了，还能出道？”
张清清适时补上一句：“偶像失格。”
“没有证据，公司不能开除他。”叶蔺的口气仍无波澜，他早已接受这个结果。
阮梨知道，这事没法报警。
她眼睛忽然一转：“不就是证据？我有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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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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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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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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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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