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捕快娘子好威武>第 40 章 第四十章
  一匪一捕快在那间厢房内谈及的事,二人之后皆对此守口如瓶。两人方答成共识,就听得院墙外头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宋青绫知道这是县衙来人了。

  果然,捕头刘大虎冒雨领着吴谢二人及一众捕快气势汹汹地前来拿人。一群人呼拉拉地闯进院子。彼时,宋青绫也刚自厢房走出。

  一照面,宋青绫就觉着刘大虎看她的眼神过于炽烈。她面上不显,心头却生出些膈应。倘若所来之人是衙里的各位大人,她少不得还要振作起精神头上前先客套两句。既领头的人是刘大虎,加上这会儿她心下又存着事儿,便只微微拱了下手对他道:“头儿,犯人在里边。”她翘起大拇指朝厢房处扬了扬。又说要去与梁恒交待两声,随即便延着廊下转去了正屋。

  刘大虎想唤住她说两句话,可宋青绫却根本不与他说话的机会。他心头顿觉不是滋味儿,但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将贼人带回衙门受审才是首要之事。他遂也不再多想,招呼人进到厢房将人给五花大绑地提拧出来。

  此时,宋青绫已经向梁恒拿了软筋泄力的解药,在檐下撑起了一把花油伞。她与大当家对视一眼,为了划清界线表明立场,她圆溜溜的眸子立马就横了起来,摆出捕快的架式唬着脸道:“看什么看。”

  大当家龇着牙,这娘们儿又学他说话。

  “解药什么时侯给我?”他可是瞧见她手上拿着个小药瓶,想必正是解药。

  宋青绫一手持着伞柄,歪着头似在考虑。那小药瓶在她另一手中被她上上下下抛来掂去。

  大当家视线随着那小瓶上下晃动,见她动作实在随意,好几下险些没接住,他气性一上头,低声便咒骂了句:“臭娘们。”

  宋青绫或许不曾听见,但刘大虎却因离得近,免不了听了一耳朵,他顿时就出拳往大当家肚子上招呼,嘴中喝道:“不想吃苦头,就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带走——”

  又痛又满腹憋屈的大当家当即被捕快们架拧走了。

  吴放与谢二勇特意落在了后头,刘大虎见他二人挨到宋青绫身边儿,三人小声说着话跟了上去,离他是越发远了。不知怎的,他的手便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他恨,恨她对自己当真无半分情意,也恨自己为何偏已娶妻,连接近她的资格都没有。

  梁恒在屋中瞧见他这副形容,眉头亦是一皱,爱而不得,终是一种执念,但愿岁月更迭或可令他消除遗忘。

  只是……他回头看了眼坐在那儿闲适饮茶翻书的女子。唉,都二十来年了,她为何就不曾忘了呢?

  正感叹着,那李馥月突然就抬眸看着他,他吓得立马收回视线,忙掩释似地重重地咳了声,没好脸地冲刘大虎挥手道:“还仵在这儿做什么,走走走,别耽误老朽收拾屋子。瞧把我这地儿弄成啥样了。”边唠叨还边去寻了笤帚和抹布,跑厢房里头关上门忙活去了。琇書網

  被主人家下了逐客令,刘大虎只好施礼告辞。走前,眼角留心往那正屋里的女子扫了一眼。方才见着宋青绫好似与她说了什么。面上还带着笑意。看着面生,也不知是她什么人?

  人一走,院子又重归寂静。李馥月将书搁下,起身慢慢走至檐下。盯着那厢房紧闭的房门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笑,冲里头的人喊道:“梁大哥,今日我暂且饶了你。只你一日不答应,我便要缠你一日。你总归有应我的那日。”

  其声温婉清丽,其言却又执着万分。

  厢房内,梁恒背抵着房门,头大如斗。这女人幼时便是个难缠的性子,如今更有变本加厉的症状。

  过不一会儿,外头便传出了开门关门的声响。梁恒如释重负,回过身抽开门栓。哪成想,迎面就遇着一个女子。不是李馥月,又会是谁?

  梁恒被惊得往后一退。只一双手却还搭在门边,眼下那门开也不是,关亦不是。二人就这般大眼对小眼地僵持着,少顷,梁恒才嗔怪她道:“你刚不是回去了吗?又唬我。”原来不过是她的虚晃一招。

  李馥月闻言,回忆往昔,忽然又笑了:“梁大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傻。”

  梁恒闻言气得胡子一抖:“胡说,我那是老实,才不像你这丫头那般古灵精怪。”

  李馥月见心头有气,只好又温声温气地哄他:“梁大哥,你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我以后再不逗你了。”毕竟年纪一大把,万一气出个好歹可怎生是好。

  梁恒却微歪着头,斜眼看她。这丫头惯爱与他玩笑。当年她不过豆蔻年纪,便喜爱用言语激他,想各种古怪法子戏弄他,叫他在人前多次露窘出糗。这会儿她倒是承诺得爽快,可俗话都说江山易改,秉性难易啊!以后谁又知道呢?

  见他不信,李馥月眉一耷,叹气道:“也罢,你既不信,那我便也不拘着自己个儿了。横竖日子长着了,我也怕以后会忍不住想要捉弄与你。”

  怎的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梁恒满面忿然,早知道,适才就该趁机让她赌咒发誓绝不再戏耍他。

  见他吃瘪,李馥月心头直乐,却不敢真笑将出声,恐他又生出逃躲的心思。想了想终是柔声与他道:“你方才应当也听那姓宋的丫头说了,灶里压着火,锅中还有剩下的姜汤,这几日天冷,你待会儿记得喝上一些,可别染了疾症,亏了身子。我……我走了。”说完,便扭头撑着把梁恒的旧伞施然离去。

  梁恒目光随之而动,想出门送送,想收回仍旧披在她身上的氅衣,又担心她会因此招了风寒。犹豫再三,到底不曾挪开步子。

  这么些年,他以为她早就嫁为人妇,夫妻和美,儿女孝顺。又怎知,她竟为他自毁名声,再未嫁与他人。

  真是天意弄人。当年因先皇后殁了一事,身为太医院院判的他与另一名院判同僚郑秉怀一道遭痛失爱妻的先帝冶罪,被流放于大晋北部的苦寒之地。又一年,先帝驾崩,追随先皇后而去。国不可一日无君,很快,胡贵妃所生的大皇子便登基为帝,一时大赦天下。而他借此恢复了自由之身得以返乡,可惜的是同僚郑秉怀却冻死在了流放途中。

  这事儿也不知是她家中有意诓她,还是传言有误,终究是叫她误以为死了那人是他。

  其实,他一个无亲无故,又身无长物的罪臣,死了也就罢了,哪里还值得当初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深情至此。

  终是他梁恒当年没能意正言辞地拒绝她所引出的错事。可若这会儿如她之意娶了她,他一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岂不更是耽误人家。这可如何是好?他愁得直搔他那稀松花白的头发。

  宽袍长袖一动,里头那张药方随之晃荡。梁恒心绪继而一转。取出又细细一瞧,那淡黄色的桑皮纸上,字里行间落笔收笔之处仍是透着股熟悉之感。

  他思忖道:莫非他还活着?

  且不提梁恒的疑惑,只说那山匪头子被擒,飞石寨眼下正是群龙无首。此时知县冯青云又得知府城卫所已出兵多时,眼看不过一夕之间便可行至三石山下。他知道此等时机可谓甚是难得。为免出错,他先是着人自牢狱之中将山匪逗嘴带出,经他指认,确定了大当家匪首的身份。便当即将他严密关压起来。随后又照例询问了宋青绫有关擒获贼匪的一些细节。

  宋青绫如实答了,其间,她有心想提两句沈云御受伤之事,可转念又按捺住心思,只以街边儿某铺头相熟的东家身份一言代过。

  冯青云点头未曾多想,毕竟未出人命。且目下重中之重,是如何利用擒获的山寨大当家一事与即将赶来的卫所军队配合剿匪。在场的各位大人们皆在为此事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讨论。

  因中毒才刚痊愈,又加之忧心母亲张氏,宋青绫便没打算再为这事儿冲锋陷阵。方才她回话之时,便故意夹杂着一两声轻咳,此时她更是剧烈地咳了几下。

  见此情形,冯青云便赶忙让她先回家歇着。她施了一礼,恭敬地告退出去,只在与她阿爹对视那刻,偷偷眨巴下眼睛。

  宋学武心头了然。也就顺势嘱咐她早些家去,以免着凉,还有……照顾好娘亲张氏。宋青绫点头应下自不必说。

  一出来,之前向她问东问西,打听她如何擒得山匪老大的捕快们又都围了上来,言语间多有羡慕之意。

  “青绫,你真厉害,又立了一大功。这回若得了赏钱,可要记得请客啊!”

  “就是,大伙儿可都等着吃席了。”

  不过一顿酒食,宋青绫也不是个吝啬的性子,可一扫眼前这些个使劲起哄的同僚们,突然一手按在腰间,一手轻撩裙摆,淡淡一笑:“你们瞧着我这身衣衫比之那捕快服如何?”

  经她一说,这些小捕快哪能不知她是在介怀前几日他们取笑她着裙装之事。脸上不禁都有些发热。

  然而,即是同在衙门当值,宋青绫也不能显得太过小气。她撂下话道:“酒楼席面没有?几碗面却还使得。吃与不吃,你们自个儿决定。”

  就只有面啊?众人一听都有些嫌弃。宋青绫不在理会,径自出了衙门。

  她这一走,有人便开始不乏嫉妒的酸言酸语,道她此回也不过只是运气使然罢了。

  又有那精于算数之人不便明着说她抠门,只在那儿算了一笔账,说她请客的面钱顶天了怕也无须花用到她赏银的百之一二。

  其余人等都极是认同地点头。自然,除了吴放与谢二勇。

  谢二勇拉住了张嘴想要驳斥他们的吴放。眼里瞄着他们,嘴上却故意大声问吴放道:“阿放啊,你知道就前几日咱县城新开了一家面馆不?”

  “啥面馆?”吴放没回过味儿来。有些纳闷。

  谢二勇讶然道:“你还不知晓吗?那面馆的掌柜可不得了,你知道那铺子里的面卖多少文一碗么?”

  “多少?”吴放问。

  谢二勇与当初的沈云御一般神秘兮兮地竖起了一根胖指头。

  众人被其吸引,都在猜测。

  “一文。”

  “十文?”

  “一百文!”

  谢二勇卖起了关子,笑着道:“待青绫请客时,你们自然就知晓了。”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他懂。

  衙门里的热闹与宋青绫暂且无关,她方出衙门,见着漫天连绵不断的阴雨,心中那些繁杂的思绪霎时又涌了上来。她在门口踟蹰片刻,终是微微叹了口气,打着伞朝家的方向回了。

  到得家中,宋青绫神色如常地与娘亲张氏和蒋婶儿一道打理了一些家中活计,其间又时不时与她们说上几则道听途说的趣事。张氏听后乐得十分开怀。

  掌灯时分,宋学武归来,宋青绫也并未向她阿爹询问关于剿匪一事的进展,三人说笑着用罢晚饭。宋青绫打着哈欠与爹娘招呼一声,便回自己住的院子休息去了。

  此时,因着下雨天气,天色十分暗沉,宋青绫摸黑进到闺房之中,反手关上房门,接着又移步到书桌前。这才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拢上灯罩。她呆立了一会儿,随即下定决心似地自桌案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叠书信,她寻着记忆翻找出了其中一封展开。而后目光便死死地定格在了一段文字之上。

  “近几日京中最大的事儿莫过于户部主事崔家灭门一案,凶手乃英武伯府的大公子云呈飞,据说是被锦衣卫当场擒获的。没两日便被判了斩立决。还是英武伯怕祸及全家,亲自上奏的斩杀亲子的文书……”

  良久,她搁下信纸,瘫坐在椅上,目光呆滞,喃喃出声:“沈云御竟然是……逃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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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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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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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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