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易得,知己难寻。”
“票观后再收。”
“几位客官若是能回答的上小女子三个问题,小女子便不再收票。”
“会答对一个问题,客官就可以向我问一个问题。”
“少答对一个问题,小女子就吃一口客官的元神。”
“三口,小女子小点口吃,以三位的修为估计还能挺到第三口呢。”
那血痕之中伸出一条卷曲长舌,舔了舔整条肉封,些许涎水滴落了下来,那女人双颊竟些许微红,忙用水袖挡了一挡,若是放在正常女性身上还称得上万种风情,可在如今这个脸上只有一天裂到嘴角的**的女子脸上出现,那就只剩怪异的惊悚感了。
虽然这三句话是对着三人说的,女子的脸也是朝向三人而不是他,但郝然能察觉的道,那女子幽光下的眼睛是紧盯着他的。
毕竟不难分析,一开始紫鞋纸人说的是活人肉做票,而且也搜了他们的身,摆明了本来的规矩就是肉身为票。
可他进来以后,突然规矩就转变为了元神为票,且要吃三口,殷计殷甲修为还不如殷持政,元神成型都不可能,拥有如此阵仗的怪物怎么可能看的上。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她看见我了。郝然心道,这女鬼估计能看见元神强度,所以才突然改变规则。
又是冲着我来的吗,郝然心中叹气,早知如此,他就不冲进来了,跟殷家决生死都比被这种家伙考教不熟悉的领域好,前者搏一搏还有一线生机,后者基本等于等死。
“我说拒绝,可以吗?”郝然咧嘴一笑道。
台上女子将咧到耳垂的血痕放下,不发一言,空间之中隐隐有些东西仿佛立即将要降临。
紫鞋纸人瞬息出现郝然面前,收拳侧腹,即刻出拳,拳声带着破空之音轰击刹那郝然腹部,拳若流星撞击般迅猛,将郝然一口鲜血击了出来,鲜血喷撒在地面之上,溅出朵朵血斑,于墨玉之上好似朵朵红梅绽放,居然还有些许意境。
女子自是爱美之人,看到血梅绽放,嘴角又再次咧回耳垂,空间之中那即将降临之物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总管,不可对客官动粗”女子娇嗔道,“不过你这血梅拳越发精深了嘛,打出来的血梅越来越好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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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紫鞋纸人连连回答。
“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娘娘说道,但是话音逐渐发冷。
“那就试试这位客官,能不能回答的上咱的问题了。”她脸上可怖血痕放平,声音已经带上阴冷之意了。
殷计殷甲脖子上的坚冰已经融化,两人侧颈看向郝然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怜悯。
“娘娘,”殷计突然道,“我二人可同人此人不同,我主仆二人可从始至终相信娘娘。”
“哦?”娘娘血痕勾勒出一丝笑意,看向殷计,“那可多谢公子相信小女子了。”
“不敢当不敢当,”殷计面对眼前这诡异怪物强挤出几分笑容,“还望娘娘一会对我主仆二人的外行回答多多包涵。”
“呵呵,”娘娘被殷计诚实逗笑了,抬起水袖捂着那巨大血痕娇笑了两声,“那就要看两位的回答如何了,小女子对知己向来大方呢。”
“那便就此说定了,”那娘娘又面朝郝然看了一眼,“那戏就要开唱了。”
话音一落,整个宫殿之中光源全部熄灭,顿时全场陷入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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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声锣声鼓声唢呐声一同响起,回荡宫殿之中,起初似朝阳初生,可随着唢呐独奏,声声朝悲,郝然瞥向那紫鞋纸人,那纸人脸上竟然现出点点泪痕,再看殷计殷甲二人,居然也强挤出几滴泪水。
“没骨气的东西。”郝然腹诽道,此时唢呐转为鼓点,一座背影雕像被推了上来,穿着霸王的行头,可仅有背影。
除了这仅有的古怪以外,其余的演员都是些不同扮相的纸人,反而在当下的场合里不算奇怪了,再然后,一道光束打在舞台中央,在众乐器声的合奏簇拥下,那娘娘再度登场了。
她开口,清丽动人。
她起舞,翩若惊鸿。
她舞剑,霜影交错之中暗蕴道韵,若不是时间不长,郝然似乎能从中看出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来。
不得不说,这怪物女人饰演的虞姬功力不是一般的高深,倘若她唇齿正常,不是那道骇人的血痕就完美了。
众纸人听的如痴如醉,郝然却没有半点心思听得进去,他不知道自己的激将法起了多少作用,但终究是把种子撒下去了。
接下来,就看事态是不是按照我想的发展了。郝然心道。
台上曲乐未停,那女子唱的越发起劲,哪怕看不清面容也能听的见她声音之中的亢奋,但唯一不正常的就是那尊代表霸王的雕像,女子每次都会把霸王的台词留出来,待念白时间过去才接着唱,仿佛那霸王真的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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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还是依旧唱的这么好!”紫鞋纸人快把手都拍破了。
“如泣如诉,如泣如诉啊!”殷计殷甲两人拍着马屁。
郝然不发一言,冷眼旁观。
那女子很是受用这些马屁,可她唯独没有听到郝然这边传来的赞誉,待朝向郝然这边时,那咧到耳垂的血痕又耷拉下来,很显然是对郝然的态度很是不喜。
“那,戏演完了,小女子我可要开始寻找知音了。”娘娘说道。
“那便先从殷公子开始。”娘娘道。
“在下洗耳恭听。”殷计把拍马屁贯彻到底。
“虞姬死时,咱演戏之时应当是何样心情?”娘娘问了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
殷计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娘娘这明摆着故意防水,他朗声答道:“自然是悲切万分。”
娘娘轻点臻首,道“大善,殷公子果然是懂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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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公子可以向我提出一个问题。”
殷计朝郝然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随即对娘娘拱手道:“娘娘我等如何才能出去?”
“待问题问完,自然可以离开。”
殷计点头道谢,娘娘随即又问殷甲。
“虞姬对霸王是什么感情?”
“爱,自然是爱啊娘娘!”殷甲大喜,这种问题问出来娘娘就是根本不想杀他俩啊!
娘娘再度点头,示意他可以问个问题。
“娘娘,如何才能进那兽宗?”殷甲忙问,显然殷家也是冲着中枢而来的。
“兽宗周围出现的成群的灵兽,他们的巢穴多半有进入兽宗的通道,毕竟他们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娘娘道,殷甲狂喜,连忙道谢。
“那就到郝公子了,”娘娘的声音有些阴沉,“郝公子听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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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郝然打断娘娘说话,“我有个提议。”
“哦?请说。”娘娘虽不悦,但仍旧听他说话。
“您一次性把三个问题问完,我也一次性做答三个问题。这样够刺激也够快,反正娘娘你也看我不顺眼吧。”郝然平静道。
“有趣。”娘娘声音有些扬起,也是感了兴趣,“那就依你。”
殷计殷甲对视一眼,不明白郝然何意。殷甲于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指了指郝然,殷计摇摇头,表示他也看不明白,再看向郝然的眼神中怜悯之意更甚。
这是想一心求死啊,殷家两人同时如此想。
紫鞋纸人笔墨勾勒的眼眉之中不屑之意更重,看向郝然的目光已经跟看死人没有区别。
“听题。”娘娘道。
“霸王别姬这部戏,谁编的。”
“霸王别姬这部戏,谁演虞姬演的最好。”
“虞姬用的这把剑,梨园行叫什么名字。”
三个问题连着问了出来,殷计殷甲已经两股战战冷汗直流了。
这种问题就等同于吃完西瓜不问西瓜好不好吃,而是问是谁种的一样离谱,根本不可能回答的了。
戏也不演这方面啊?
这不是直接要郝然去死?!
殷计暗舒一口气,这女人实在记仇,居然直接不要脸了问这种问题,若是不是他机智同她打好关系,不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得被她吞掉。
怪不得她答应郝然公平,从一开始就打算问这种无法回答的问题吗?
“这,”殷甲喃喃道,“这怎么回答……”
众人再度看向郝然,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是怒骂,是控诉,是拼死一搏?
都不是。郝然只是一笑。
“你不过如此。”
郝然对台上那深不可测的女子道,嘴角扬起邪笑。
他疯了?众人皆被他口出的狂言惊到,以为他知道自己将死疯了。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种,无法回答的问题。”
“起码是这个世界之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激将你也是为了让你问这种问题。”
“显然,”郝然笑的更加猖狂,“你上钩了。”
“我也可以跟旁边那两条狗一样,奉承你拍你的马屁,但是从你改肉身为元神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不可能。”
“你就是冲着我的元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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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语,但不再咧到耳朵的嘴脸说明了一切。
“所以我要确保你一定要问一些有明确答案的问题,尤其是不能问主观问题,就如表达了什么感情这种随时可以更换答案的问题。”
“这种问题,解释权在你,我必死。”
“这种问题看似简单,但实际就是天大的陷阱。”
“所以,我辱你骂你,就是为了让你问出这种答案单一,保证公平不违反规矩的问题。”
“对于一个未知的戏曲什么问题最难呢,自然是戏谁作的,谁曾经演的最好,这种无法从戏中得到答案的问题。”
“所以我笃定你会问这种问题,而你也一定猜不出,我能回答的上。”
娘娘身子一僵,她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Χiυmъ.cοΜ
这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怎么可能有此世界的蝼蚁能够答上?
“答案一。”郝然没有理会娘娘的震惊,徐徐道来。
“杨小楼。”
这些常识都是当年宿舍里老四天天同他们这些戏盲念叨过的,无数次老四宿舍中痛心疾首,痛恨他们不了解传统文化,强塞给他们的知识。
老四常说他这是给他们这些传统文化文盲扫盲。
没想到今天真能排上用场。
若是他还能再见老四,郝然心想,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答案二。”
“梅兰芳。”
娘娘被惊的后退一步,她从未料到有人能答的上这种题目。
“答案三。”
“鸳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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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那血痕化做的嘴唇已经耷拉到底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一个蝼蚁算计了,还算计的如此彻底。
她肩头颤抖,显然怒极,那股隐约浮现的恐怖力量又即将降临!无形的威压压的全场纸人吱呀起来!
“娘娘,您不能真是野庙小坟的娘娘吧,食言,不应该吧。”郝然声音传来,平静但嘲讽。
“怎么会。”娘娘强止愤怒,那股力量顿时烟消云散,“郝公子果真是懂戏之人。”
“郝公子可以问问题了,问完了。”娘娘水袖一挥,一道光门出现于众人身侧。“就可以从此处出去了,是小女子输了。”
“哦,”郝然声音平静,“那我问了。”
“第一,哪里能拿到进入中枢的令牌。”
“兽宗的试炼场,通过试炼就可以拿到中枢弟子牌。”娘娘冷淡答道。
郝然点头,又问道。
“第二,哪里有控制情绪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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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宗藏宝阁,通过兽宗试炼可以拿到令牌,可以进入。”
“好,”郝然停顿了一下,“最后一个问题。”
“这场闹剧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或者说这场幻境你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郝然抬头看向台上娘娘,娘娘整个人完全呆滞。
“这光门出去才是死吧。”郝然道。
“你们的幻境,破绽太多。”
“我该叫你娘娘,还是幻境构造之人?”
郝然抬头,看向台上,娘娘沉默良久,叹了口气。
“你是怎么发现的。”娘娘说到,声音变得低沉,竟变成一男子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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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调一字一顿,平铺直叙,细听竟不是别人,正是紫鞋纸人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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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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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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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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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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