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梨!脆梨!又香又甜的脆梨!”
徐慕礼早早的醒了,伴着门外小摊贩的叫卖声在赏梅。
早春的黄色腊梅开了两株,这两株是稀罕品种,家里一直精心侍奉,今年开的格外早。
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朔州和徽州来书信,尤其是过年前后徐慕欢会分娩,今早看见腊梅开了,心想是个好兆头。
“双生,准备好书箱没有?我今天要考试,不能迟到。”
徐慕宜这两年个子长了不少,这会儿穿了一身天水碧的袄裙,系着小斗篷,正在催她的小侍女。
“急什么?还没吃早饭呢。”
徐慕礼拉住她的斗篷说:“吃了早饭,赶了马车去也来得及。”
“不吃了不吃了。”
徐慕宜挣脱了,在前头跑着上车,后头双生回头给三姑娘福了福身子说:“四姑娘没温书,这不是要提前去学堂里再看看书。”
这丫头,一天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倒是终日见她研究这个研究那个,一到考试反倒慌手慌脚的,徐慕礼笑了下暗想。
“徽州来的书信。”
刚要阖门,驿站的信差便送来了家里一直等的书信,双合拿了赶紧给徐慕礼。
慕礼刚想跑去丘山堂给母亲看,可是转念一想她离开徽州时大姐处境并不好,便慢下脚步,在回廊里坐下先拆开了书信。
“姑娘,大姐儿过的好不好?”
双合不识字,看着徐慕礼阅读那好几页的书信时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足足五页纸,是舅父写来的书信,慕礼读罢心如阴雨天,望去那两树腊梅,竟然全无刚才见花开时的欢喜。
双合愈发着急了,又问了一句,“姑娘,大姐儿出了什么事?”
舅舅在信里说,大姐跟赵家闹掰了,特来信函征求佟夫人的意思,要不要做主跟赵家和离。
徐慕礼拿着信步履沉重的往丘山堂去。
“母亲,怎么办?”
徐慕礼还是个小姑娘,过了这个年也不过十五岁,这会儿抽抽噎噎的扑在佟夫人怀里哭。
“姐夫怎么能这样对姐姐呢。”
佟老爷在信里说,赵明廷想霸占月芙,被姐姐拦了后恼羞成怒,竟踹伤了徐慕和,躺在床上半个月才起来。
佟家去理论,要他赵家写保书并赔礼道歉,赵家死活不肯写保书,怕留下把柄。
徐慕和也不退让,竟又惹怒了赵明廷。
那畜牲便又去徐慕和的院子里发威,还想带着家丁把两个孩子一并抢走给黄夫人把持,用来要挟爱女心切的徐慕和。
幸好月蓉月芙两个丫头机灵,月芙背着一个抱着一个,偷着从赵家逃出去,跑去佟老爷家中求救。
等佟老爷再去赵家时,竟见赵明廷带着一堆家丁堵在院子里拷问孩子的去向,并要挟‘不给孩子别想好活’。
打得月蓉浑身是伤,连徐慕和都挨了几下。
若不是佟老爷及时赶到,月蓉护主被打死了也未可知。
“这个混账,咱们都没算到这是个混账!”
佟夫人气的又哭又难过。
若不是徽州还有个舅父能依靠,慕和能活几天都不知道,若是佟老爷黑心肠,对慕和不管不顾,她那可怜的女儿被婆家虐待死了,她在这里还全然不知道。
“慕礼,母亲想让大姐离了赵家,你觉得如何?”
佟夫人看了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徐慕礼问。
她如今也大了,该到了说媒的年纪了,徐慕和与赵家和离,徐慕礼势必首当其冲,恐没有人家愿意娶她。
可是一想慕和在那边受罪,受婆家的虐待,一刻也不想让她在那魔窟逗留。
可手心手背都是佟夫人的肉啊。
“母亲还犹豫什么?”
徐慕礼抹了把眼泪。
“我离开徽州时赵明廷就已经纳了好几房小老婆,如今对姐姐毫无尊重,轻则嫌弃,重则打骂,难道等姐姐在那地方受折磨而死,我们只能要回她一具尸首才算完吗!”
“你想过自己吗?你大姐和离,我与你父亲又这样,怕是再难得良配。”
佟夫人把其中利害给她说了一遍,就怕慕礼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到后果。
其实佟夫人心里笃定把慕和接回家来,不管慕礼同不同意,提前这样问过,也好试探她的心思,免得姐妹在一处生嫌隙。
“若是为了嫁人,眼睁睁看着姐姐受折辱而死,我就算不辱没母亲和姐姐的教养,也辜负了读在肚子里的书。”
她的女儿能有这样的心性佟夫人很是宽慰,赶紧写了封书信回了佟老爷,务必让他代自己跟赵家谈判,就此和离,将徐慕和与两个孩子接回来。
至于佟老爷书信里提及的银钱,当日赵家下聘的银钱,佟夫人一文都没有动,直接全数封了银票,找了个靠得住的镖局快马带去徽州。
哪怕是最后吃了亏,佟夫人也不愿意再让徐慕和在那腌臜之地多留一会儿。
“我真是后悔。”
佟夫人搂着慕礼哭个不停。
“当日若不是躲尤家心急,让你舅父再考量考量,也不会如此仓促就结亲,将和儿推到火坑里去。”www.xiumb.com
徐慕礼也哭,她一想起大姐和月蓉被打的遍体鳞伤就害怕,害怕的她心里再没有嫁人的想法,盼着这辈子都不再嫁人了才好。
……
话说回赵家,那日赵明廷又撒泼之后,赵家彻底没了理,而且孩子和陪房丫头月芙都没看住,全逃去了佟家。
想挟制徐慕和,两个孩子没在手。
想跟佟家撕破脸破,月芙也跑了。
若是佟家真跑去衙门公堂告赵家未经正妻准许强占妻婢,还殴打正妻,按照九翎的律法,这两条罪行中的哪一条,都够赵家丢尽脸面。
那可是触犯刑律要坐牢吃官司的。
更不提赵明廷打伤徐慕和在前,后又打伤丫鬟月蓉。
赵家是彻底没了脾气,连赵老爷都被叫回来处理这桩麻烦事。
佟老爷得了妹妹的回信后再次带着文书相公上赵家门。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你们家可还有话说?”
正厅上,徐慕和带着的伤还未愈,脸上青青紫紫的月蓉立在佟老爷下首。
佟老爷将那一千两银票放在桌上,一并摆着的还有徐慕和的嫁妆单子。
“我知道你们赵家这个混账每日猖狂的缘由是什么。”
佟老爷点了点那张银票,“不就是下聘这一千两银钱的彩礼,让你们家觉得我家闺女使了你们家的银子,活该当牛做马。”
赵老爷面子上挂不住。
毕竟下聘这事儿是男方惯例,若是说舍不得聘礼,岂不打赵家脸面,好像娶不起媳妇似的。
不过佟老爷并没打算把钱全还了,虽然妹妹在信里交代,务必把徐慕和安全带回去,若他赵家要钱便全数退回去。
但佟老爷怎能吃了全亏,尤其是看着慕和受了这么多委屈,一时心里就是想争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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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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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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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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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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