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变得冷峻起来,忽然看向了陈子信:“他态度恶劣,上回的事都是板上钉钉的,后来的纠纷就都去看了,鲶鱼嘴王福山够判了。”
王福山是出了名的山鬼,干的事不少,陈子信怎么能不掌握,不过真下决心处罚他,还是有难度的。
姜子民发现他犹豫不决,愤愤然地说:“陈所你要不敢干,以后我举报你纵容犯罪。”
说着,他看向了门口,看样随时准备走人,可陈子信了解这家伙,他要是说告你,肯定得有个结果了,人家活阎王这名不是白叫的。
早上被孙老婆子欺负得都跪下了,晚上去抓盗伐的,这种人想想都可怕。
陈子信为难了会,指了指里面的值班室,口气不客气了:“小胖,你把王福山笔录做了,明早送进去,王福山,你要是想好,和姜子民沟通好了,没准有机会。”
王福山斜睨了姜子民一眼,果断地收回了目光,看样子宁肯进去,也不会求姜子民。
因为他知道姜子民这种人,跪在他跟前膝盖跪碎了都不会点头的。
眼看着要拘留王福山了,把李满仓他们吓得够呛,他自我安慰地说:“场部批的文,晚上贪黑干活,还能把我怎么的。”
陈子信一直琢磨着问题的关键,知道这件事不处理不行了,直接给孙大虎打过去了手机。
孙大虎这会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打了好几回才打通,不过信号实在是不好,陈子信反复地问了几回,对方都有些急了,才勉强地得到了答案:孙大虎以前签过这种的批文,但是没盖章。
至于答应李满仓伐木头运回来,他说得含含糊糊的,说是不是开玩笑说的,自己真忘了。
陈子信挂了电话的时候,也是满嘴的上火:“场长就这么说的,我也没办法,也不是什么大案子,派出所叫林场派出所,他也管着我们呢。”
沈久远听出来了,字可能是孙大虎签的,公章肯定不是。
他小声地说:“公章这玩意,去复印社花十块八块的就做出来了,要不去查查?”
他这似乎是提醒李满仓早点交代了吧,省得麻烦。
姜子民直接就接过了话头:“我看不用了,国家都规定不能采伐了,谁签得都不好使,他要是认就认,不认还得找孙场长说道说道,明令禁止了,谁签字也有毛病。”
这就是很多时候姜子民得罪人的地方,为了林子,他谁都不惯着,这回把矛头对准了孙大虎。可别忘了在地方,场长一言九鼎,说一不二。
好在沈久远赶紧把话题往回拉了:“就几车木头的事,谁干的还不敢承认啊,非得把孙场长拽上,我和他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m.χIùmЬ.CǒM
姜子民听他这么说着,差点骂他是个老滑头,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清楚,沈久远因为当年的事,都恨死孙大虎了,这时候竟然说两人关系好。
不过,很快想清楚了:老沈这是不想树敌太多,关键是解决好眼前这些家伙,刹住这股子坏风气。
眼前的事情基本清楚了,李满仓等人从山里非法运出来几十吨的原木,就凭这些够得上刑拘了,至于到时候怎么判刑,得看法-院怎么判。
邹阳他们不服气,都抢着说自己就是雇工,拉的是什么自己不管。
姜子民当然不厌其烦地解释了几句,说什么林区防火是头等大事,封山育林更是大事,保护好红松密林这种地方,就是保护国家的未来。
满走廊站的都是人,陈子信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上任所长以来当然想树威风,但一下子要拘留这么多人,还没有思想准备。
所里就这几个人,一下子干这么大的事,难度可想而知。
他准备求着沈久远进屋商量下,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就见邹阳忽然说话变调了,有人正问他哪不舒服,这家伙一下子瘫坐了地上,嘴角开始抽抽起来。
沈久远本能地说了声:“羊角风?”
李满仓在旁边悄悄地踹了邹阳一脚,附和地说:“是,上回就因为砍木头坐过牢,坐下病根了,要不你们先给治治。”
出现了这种情况,谁都没办法,连陈子信说话都不那么严肃了:“给他弄弄,看看能好点不,不行就得送医院去,派出所没大夫,别严重了。”
李满仓蹲下帮着又是摁人中,又是劝的,情况还是不好。
可能是这面弄的动静太大了,王福山在询问室也跑出来了,这家伙大咧咧地喊着:“拘留就拘留,得回去一趟,给家里赊点米面,媳妇跑了,俩孩子不能饿死了,你们要是管,我现在就跟着去看守所,还省事了呢,里面管饭。”
他这话听着不像假的,沈久远狠狠地瞪了一眼王福山,没好气地说:“这是理由?你把坏事干了?我和姜子民跟着赔钱?人家还要扒祖坟呢。”
林场厂部就这么大的地方,孙鹏飞下了决心扒祖坟,别说他那张破嘴到处说了,就是他不说,林都上班的人早把这事传遍了。
王福山拍了拍脏乎乎的衣服,破罐子破摔地说:“山鬼靠山吃山,人穷志短,没吃的喝的就得山上弄去,你们咋不说罚款呢,把房子抵押出去都不值三头五百的,我得说说我套梅花鹿和你们赔钱两码事,再逼我我也刨祖坟去。”
他这么一起哄,走廊里的人纷纷叫苦不迭,赶上诉苦大会了。
沈久远听着头疼,叫着姜子民往外走:“事都移交差不多了,陈子信他们先处理着,咱再继续巡逻,我不信了,收拾不了这些滑头。”
等到了别墅里,他叫姜子民先回屋,自己地去找刘星赫去。
姜子民站在黑暗里,气呼呼地问:“到底啊,你还是个吃了爬外的怂包。”
他是想起来了,沈久远现在端着林都的饭碗呢,晚上跟着自己干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怎么说,都得去说一声。
他这边没好气地骂着,沈久远低着头走路,担心地自语了起来:“跟着你混,我什么时候能娶上林大美人,还不得混成你那个怂样,见了刘总这话怎么说呢!”
他敲了敲刘星赫大套房的门,过了好一会才进去。
刘星赫一袭休闲家居服,安然地坐在实木沙发上,看着他进来,懒懒地点了点头。
不用说,刘总心情不好,对他很不满意。
沈久远看清了这一点,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烟都掏出来了,紧张得愣是没敢点上。
过了好一会,他才满是歉意地说了今晚的事,当然也包括偷着开走了皮卡车,还有那些二踢脚。
沈久远说完了,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微笑:“刘总,我有点不懂规矩了,林都的人不该这么干,这是干私活了。”
他把话全说了,还表态了,要是不行自己马上滚蛋,不会再给林都添麻烦。
刘星赫缓缓地抬起头来,高深莫测地问了句:“你做错了吗?都错在哪里啊?”
沈久远尽管有思想准备,但心里还是咯噔了下,因为刘星赫这声音太冷了,就像夏日里冰冷的毒蛇一般。
他搓了搓手,腼腆地说:“我就是个粗人,刚才都说了。”
刘星赫费劲地揉了揉脑门:“老沈,我就是喝多了,头疼,我告诉你,一点都没错,打击非法盗伐,你继续干,把他们都干进去,保护一方青山绿水,这样对林都一点坏处都没有,我还准备出资奖励你们这些功臣。”
沈久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满脸的问号,不知道往下怎么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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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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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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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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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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