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壹将星木抱坐在垫子上,她已经四岁了,郁郁葱葱的长着皮肤雪白眼睛乌亮,此刻正盯着司壹,眼睛一眨不眨。
“阿公,这样大的雪天,幸好小姐遇上阿公这个心善的,不然可怎么办,也是个有福气的人才能遇上阿公”
阿公年纪大了,捡到星木时她是个奶娃娃,多少不方便,所以便找了专人照料,可能不假手于人的,都是他亲自在照料。
司壹苍老的手抚过她乌黑的发丝,刚生长出来的还嫩着
眼里情绪时而沉沦时而温柔,像是陷入某种情绪里
“她是自己找上门的,有什么福气”
司壹幽幽的叹息望向远处,说不出的伤感
女孩动了动,手伸出窗外接过纷飞的雪花举到他眼前,眼神那样的清明
屋内明明温暖如春,可雪花到了她手里居然也不化,没等人探出头来看,司壹的手便罩住她的小手,沉声道:“这样大的雪,今天就吃饺子吧,寓意个好兆头”
听的人发笑
“阿公您还信这些,什么样的好兆头您求不来”
也算是奉承话,阿公低下头和煦看着星木,捏着她的脸蛋说:“星木这样的好兆头就是我求不来的”
人走后,星木将手里的雪花贴在他的脸上,阿公也不恼,笑呵呵的问
“手凉不凉?小心生病了,要着急的”
她还是没吭声,从小到大就没开口过
也是奇怪,旁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又吵又闹的,大事小事惹祸不断
星木最是好养活,只要贴着司壹,不管去哪都要粘着他,阿公离得远些,她就大病小病的开始发作
去年星木生了大病,差点走掉,是司壹背着星木去了山上,待了一天一夜,下来后就好了
年底,阿公的身子倒是坏了,一堆人要拉他进医院,他不肯
“待在这才是我的归宿,我怕跑远了,我的灵魂回不来了”若是找不到她可怎么办
堂堂开国将军临死前也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可没办法,抗不了他的意思
老将军立下赫赫战功,余生未娶妻生子,该有的荣耀也都推脱了家产大半上交给了国家,不管是风骨心性还是其他,都是令人敬佩的
他临终前将星木拉到床前,众人都道是交代遗言,令人奇怪的是阿公既然如此疼她,却为何不将她收养在自己名下,而是收养在别人名下
“星木”
司壹摊开自己的手腕,这里一直都被衣袖包裹严实,现在被抽开
只见皮肉上是一道道刻出来的条纹,堆积成一朵赤红色的朱砂花
“你知道,这朵花叫什么吗?”
星木抓着他的手指,无言
他呼吸微弱注视头顶开口:“星木,同你一样,这花,叫星木”
“以前,它是朵白花,我日夜抚摸它感受着它的点滴温度,我夫人赠送的”
司壹旁若无人般的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灰蒙蒙的,偏偏提及夫人时亮的像是夜空里的星星,溢出的温柔之色。
“那场炸弹我该死的,是她傻傻的救了我,我的星木也是那时丢失了,我万念俱灰想随她去了,可仗要打,我也忽然想起地窖里我看到的两场画面
第二场,便是现在的你,我知道你还会回来,我就日夜的等,我一刀刀刻在手腕上,牢牢记住
这一等,等到我白发丛生,两鬓花白,我甚至害怕你来了,人都是有预感的,那天你在门外我手都在抖,颤颤巍巍连家仆的借口都找好了,却不想你成了小婴儿”
司壹的身子抖了抖,将树皮般的手塞进了被子里,他侧眸
眼睛隐约有光亮闪烁,老态的脸透着病气,他像是无可奈何xǐυmь.℃òm
“我以为自己挺会装的,没想到还是夫人技高一筹”
随着这句话落下,眼前的星木模样逐渐变了,像是瞬间张开,身子也瘦高的
她弯着星眸,眼睛璀璨注视着他:“若不是你胆小,我又怎会以这种形式呆在你身边多年”
亲眼看着星木变成南莯莳时,司壹的瞬间是激动,可反应过来后就躲进被窝里连一丝头发都不想露出
沉闷的声音像个孩子
“你不要看我”其中夹杂了多少恐惧和心酸
南莯莳手轻放在他抖索的被子上,轻轻道:“夫君”
“你可知我为了再次化为人形有多艰难,时时刻刻不敢松懈
我啊,最爱偷懒,初次化形用了百年,这次我缩短一半只有四年时间可活”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日日思君,但愿常伴君
一壶清盏,星木濯尘”
她趴在他床前轻轻唱着以前的戏曲,咿咿呀呀的调最是悦耳
司壹终于拉下被子露出头,他透过她水汪汪的眼睛里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冷硬的五官,柔情似水的眼眸,他手指摸在她的脸蛋上
五指修长好看,他薄唇轻扬
“夫人”低沉的嗓音磁性酥耳
“我送你满园的玫瑰,只求一朵星木,如何”
“亏本的买卖,你赚了我就要赔,赔个上门夫婿吧”
“好——”
我用白发缠青丝,许你朝暮——司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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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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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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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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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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