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小姐。”陈婆子正拿着蒋氏的湿裤子,想要扔在地上,猛瞥见云可羡从里间出来,惊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云可羡站住,冷眸一扫:“暮秋去哪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怎的她突然不见了踪影?

  “暮,暮秋,她,她……”陈婆子一时结巴,语不成句,双手微微颤抖,眸光闪烁不停。

  云可羡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大炕边的拐杖,试探着问:“她死了?”

  “老,老奴……”陈婆子抖得愈发厉害,连牙齿都在打颤。

  暮秋未吭一声便倒下了,小厮拖出去时,陈婆子刚好瞥见鲜红的血顺着她惨白的脸上流下来,暮秋的双眼一直未闭上。

  “老夫人睚眦必报,敢伤了他的宝贝儿子?一棒子打死算便宜她了。”

  云可羡看向蒋氏,心中愈发冰冷,暮秋虽可恨,却罪不至死,即便是失手打了云清彦,也是在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老太婆心狠手辣,伺候了多年的贴身丫鬟,就这样糊里糊涂失了性命。

  陈婆子似是见了鬼一般,惊得瞪大了眸子,五小姐那句“一棒子打死算便宜她了”与老夫人说的竟是一字不差。

  “你若不照实说,那便等着官府来处置吧,即便是丫鬟,也有生存的权利,如此草菅人命,我将军府绝不姑息。”云可羡抛下一句话,转身欲走。

  陈婆子急了,“扑通”跪在大炕上。

  “小姐明鉴,是老夫人吩咐老奴做的,老奴也是身不由己呀。”

  暮秋那个傻丫头,怎的就偏偏喜欢上了二老爷?当时二老爷那般闹腾,为了不让五小姐发现,应是想敲晕他,虽说是出手重了些,却也是真心想保住他。

  老太太却认定她想为自己的孩子报仇,趁人之危才对二老爷下手的。

  “二伯是在二姐姐来之前断气的?”云可羡突然转了话题,陈婆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你,爹爹是被暮秋打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云墨染面上一白,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陈婆子回神,看向云墨染,见她眸子里带了惊慌,不由暗自寻思,五小姐问这话是怀疑二老爷的死和二小姐有关?这,这怎么可能?二老爷可是她亲爹呀!

  “若有一句假话,你就等着吃官司吧?我将军府可不是随意杀人的地方。”云可羡拉开房门,管事小跑着过来,秦氏和云淑玉也跟着进来。

  “老奴不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二小姐来的时候,二老爷正嚷着饿了,老奴去厨房端了一碗鸡肉粥,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二小姐的哭声。”陈婆子避开云墨染警告的视线,一口气说完,竟是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你说什么?二叔他,他怎的了?”云淑玉眸子瞪大,不敢置信地看向云墨染,“二妹妹,你哭什么?”

  “我,我……”云墨染张着嘴,眸光闪烁,早已忘了疼痛,“我爹死了,我能不哭么?”

  “什么?”秦氏肥胖的身子一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你是说,清彦他,他死了?”

  云墨染面上又白了几分,周身微微颤抖,哭喊着:“是,暮秋,那个死丫头将我爹爹活活给打死了。”

  “暮秋?”秦氏与云淑玉一同惊呼,暮秋与云清彦暗通款曲,怎会出手打死了他?

  “呵,死无对证么?二姐姐别忘了,这屋子里还有个人在呢。”云可羡嗤笑,想转移视线,将一切推给暮秋,怕是她打错了算盘。

  “是谁?”云墨染脑袋轰的一声,直觉周身冰冷,一阵恶寒。

  云可羡冷笑不语,看向大炕上的蒋氏。

  “祖母?你说她?”云墨染长长吁了口气,自己刚刚太慌乱,一时间竟乱了分寸。

  她进来的时候,祖母是睡着的,陈婆子说昨夜老太太没睡好,一大早又为她爹操劳,太累了刚睡熟。

  “云可羡,你是不是疯了?云清彦是我亲爹,你竟然怀疑我杀了他?”云墨染双眸喷火,歇斯底里的怒吼,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秦氏完全懵了,五丫头办事严谨,若是没有证据,不会随意乱说,可二丫头怎会杀了自己的亲爹?

  “大伯母,您是看着染儿长大的,我自小连蚂蚁都不曾踩死过,又怎会杀了自己的亲爹?”云墨染嚎啕大哭,“分明是这个贱蹄子,她仗着自己掌权,想除了我这个眼中钉。”

  “五丫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见云可羡冷笑不语,云墨染又哭嚎不停,秦氏有些犯难。

  “管事,你去官府报案。”云可羡边说边往外走,“大伯母,您和大姐姐也先回去,等有了结果再说。”

  管事颔首,走了出去。

  云墨染哭声戛然而止,一时间呆愣住,眼角还挂着两滴泪。

  “五小姐,您是说,二老爷是被害而亡?”郎中追出来,“可这身上怎的无一点伤痕。”

  他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又听到五小姐怀疑云清彦的死与二小姐有关,便检查了尸身,除了几块淤青,应是他被绑着挣扎磕碰的,并无可致命的伤口。

  云墨染暗自松了口气,连郎中都瞧不出什么,云可羡一个见识浅薄的小丫头又懂什么?明摆着是在吓唬她。

  “呵,还以为咱们将军府真发生了什么惊天大案呢!原来只是凭空想象,我就说嘛,二妹妹怎会杀了自己的亲爹?”云淑玉嗤笑一声,斜晲着云可羡,“我看呀,还是让管事赶紧回来,莫要闹了笑话不好收场。”

  云墨染顿觉底气一下子上来了,嘴巴一撇大哭起来:“大姐姐,还好有你和大伯母为染儿说话,若不然,我就冤死了呀。”

  “二丫头,你爹这一走,连我都觉得突然,你五妹妹有所怀疑,也在情理之中,若是真的冤枉了你,你也别和她计较了。”秦氏一声叹息,站出来和稀泥,“当下还是得尽快让人买口棺材办后事,这么晾着也不是个事儿。”xiumb.com

  “呜呜呜,爹爹,女儿不争气,让您死了还受这般羞辱!”云墨染用袖子遮着面部,嘶声大哭。

  “谁说杀人必须用刀剑?若是用软垫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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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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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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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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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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