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染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脑袋,另一手按在腰上,痛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她着实不明白,自己的手已然抓到了云可羡的肩膀,眼看便可以将那张娇嫩的小脸抓花,那死丫头竟无一丝惧意,只是那般笑看着她。
等她预感到不对时,想抽身已然来不及了,云可羡脚下一转,猛然抓着她的胳膊向后背起,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换,从凌空重重摔下。
“二小姐,您没事吧?”陈婆子猫下腰伸手想要搀扶云墨染。
云墨染摆手,颤声道:“啊,别,别动我,叫郎中过来。”
陈婆子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管事暗自心惊,小姐何时有这般厉害的功夫了?二小姐比她个子高一些,却是如破麻袋般被摔了出去,动作快如闪电。
云可羡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云墨染这蠢货,典型的泼妇,只会抓脸揪头发,不给她点教训,她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奇怪,事情闹这么大,老太婆怎的没有一点动静?
云可羡朝着大炕上望去,蒋氏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乍一看以为是睡着了,细看,她却是睁着眼睛的,只是目光呆滞定定地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老夫人听闻二老爷噩耗,不哭不闹,老奴来的时候就这样了。”管事出声解释。
“为何没去请郎中过来?”云可羡拧眉,按常理老太婆一出状况,陈婆子都是第一时间去请郎中,这次怎的没去?
管事看向地上躺着的云墨染,踌躇着道:“二小姐不让陈婆子离开,说是老夫人身边没人,若是在这档口也出了事,她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你,你这狗奴才,浑说什么?”云墨染一手撑着地,想要坐起来,腰臀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哎呦”一声又躺了下去。
“不让管事去请郎中的理由是什么?让他等着我来处理?”云可羡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墨染。
捕捉到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惧,不由暗自冷笑,事出反常必有妖,云墨染明摆着是不想让郎中过来。
“管事,你让人通知大伯母和大小姐,让她们都过来这里。”云可羡沉声吩咐道。
管事颔首,匆匆出去。
云可羡拉了张椅子坐下,眸光落在大炕边放着的拐杖上,上等的梨木乌黑顺滑,泛着隐隐的青光,底部竟包了块似马掌般薄厚的铁片。
蒋氏眼皮子动了动,屋子里飘散着隐隐的尿骚味儿。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背着药箱的郎中一脸焦急地进来。
“五,五小姐。”郎中喘息着躬身施礼。
“先去看看老夫人吧。”云可羡皱眉,冷声道。
郎中颔首,放下药箱,绕过地上的云墨染,匆匆到大炕边,在蒋氏耳边轻轻唤道:“老夫人。”
蒋氏眼珠子动了动,微微闭上,一行泪从眼角边滑落。
郎中蹙眉,拉过蒋氏的手腕,三指搭上,片刻后,眉头又拧紧了几分,轻叹一声:“老夫人急火攻心,日后慢慢调理吧。”
“郎中,你快过来给我看看,我的腰好痛。”云墨染疼得直吸气,连声音都带了颤抖。
郎中刚要过来查看,被云可羡出声截住:“先去看看我二伯。”
“你,你是故意的。”云墨染咬牙,狠狠地瞪着云可羡。
云可羡面上一片淡然:“那又怎样?长辈优先,你再等等,下一个便是你了。”
云墨染才想破口大骂,门被人推开,陈婆子抓着胸前的衣襟,弯着身子急喘。看样子是跑得急了,脸色有些苍白。
郎中推开里间的房门进去,片刻后发出一声惊呼:“这,这,怎么可能?”
“你不是说有救么?这如何解释?”云可羡倚在门边,冷冷地看向一脸惊诧的郎中。作为医者,不会轻易许诺,既是说了,那必然是有把握的。
郎中胡子颤抖,面上一层死灰:“二老爷后脑虽出了点血,却也只是皮外伤,施针服药后已然稳定,怎的会突然没了呼吸?”
“还记得本小姐说过的,若是二伯有事?”云可羡声音似是结了霜,冰寒刺骨。
话未说完,郎中便急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小老儿行医几十年,绝不会扔下病人不管,半个时辰前二老爷还好好的。”
云可羡拧眉,眸光略过老郎中花白的胡须,又看向床上没了呼吸的云清彦,医者仁心,若是云清彦未脱离危险,郎中应不会放心离开。ωωω.χΙυΜЬ.Cǒm
“二妹妹,你这是怎的了?怎的躺在地上?”外间云淑玉的惊呼声打断了云可羡的沉思。
“大伯母,大姐姐,你们可算来了,是云可羡那个贱蹄子也不知用了什么妖术,将我摔成这般,我的腰,痛死了。”云墨染不敢动,僵直着身子,半张着嘴呻吟。
“五丫头怎的会妖术?定然是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到她了。”秦氏摇摇头,走向大炕。
从雪漫出嫁那日,她便知道五丫头是个不计前嫌心地善良的孩子。
“大伯母,您是不是被那贱蹄子蛊惑了?明明受伤的是我呀?”云墨染重重地锤了下地,眸中满是恨意。
“陈婆子,你快过来看看,老太太是不是尿裤子了?好大的味道。”秦氏掩着鼻子,退后了两步。
陈婆子才刚平稳了气息,闻言忙上前,伸手到蒋氏的被子里摸了一把,低低说了句:“还真是,大夫人您先请坐,我这就给老夫人换裤子。”
云淑玉用帕子掩着口鼻,转过身去:“娘,咱们还是先出去,待祖母换了衣服再进来。”
大夫人秦氏点头,跟着云淑玉出去。
管事在门边候着,云淑玉低声说了句:“随我过来一下。”走到院子里的海棠树下。
“五小姐,您在做什么?”郎中惊得瞪大了一双老眼,看着云可羡手上不知何时带了副皮质的手套,她翻看了下云清彦的眼皮,又将他的脸扭正,掰开他的嘴巴上下瞧了瞧。
五小姐难不成真的如二小姐说的那般,会妖术?对着这么一具冰凉的尸身,不仅无丝毫惧意,还上前触摸。
云可羡不语,用被子盖住云清彦的头,摘下手套扔在床上,转身向外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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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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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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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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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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