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响起重重的砸门声。
小欢和云可羡对视一眼,云可羡点头,小欢稳了稳神色,不慌不忙地往外走。只是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大门哗啦一声打开。
张婆子一脸谄媚地弓着身:“陈管事,大老爷,您二位怎的亲自来了?”
小欢那臭丫头给她找了一堆手工活,原本还庆幸不用在外面受冻,可钻在屋子里出不去更令她难受。听到砸门声,就知道是陈管事来了,刚好找他诉诉苦。
“让开。”云清澜皱眉,哪有空搭理她,他还要急着赶回去,这天眼看着就黑了。
张婆子一怔,赶忙闪身避让。云清澜率先向院子里走去,陈管事瞪了张婆子一眼,也急急追上。
“侄女,大伯看你来了。”云清澜隐藏起面上的阴冷,缓和了语气大声道。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云可羡披着素色斗篷站在门边:“见过大伯,有失远迎,还望大伯莫怪。”
云清澜盯着眼前娉婷而立的女孩,有些恍惚。
虽前几日还见过,却因一心惦记着墨柳,也未曾仔细看过。这丫头愈发像叶凝烟了,不仅是长相,个头似是也长高了些,不再是瘦瘦弱弱豆芽菜一般。就连那周身自带的优雅高贵都仿若是骨子里本就有的,虽是身着半旧衣衫,却丝毫看不出半点寒酸。
“大伯一会儿便要回府,过来和侄女道个别。”云清澜说话间向前迈了两步,眸光越过云可羡朝她身后的门缝瞟去。
云可羡心中嗤笑,不动声色地闪身:“大伯请进屋叙话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好,大伯正口渴了。”
云清澜暗自得意,他这突然过来,定然能见到墨柳,她的伤是真是假,怕是一目了然。
“见过大老爷。”
小欢正给墨柳涂药膏,手上还沾着褐色的黏液,看到云清澜进来,忙起身施礼。
云清澜大跨步向前,屋内还未点灯,大炕上墨柳苍白的小脸似是瘦了很多。一只手上缠着厚厚的布条,另一只露在外面的涂满了黑乎乎的药膏明显肿胀。
“这,怎的还不见好?”
云清澜伸手想触摸墨柳的伤处,墨柳动了动身子,发出痛苦低吟。吓得云清澜忙缩回手,一双眸子却紧张地盯着墨柳皱成一团的小脸。
云可羡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挺起大拇指,墨柳这小丫头有明星潜质,这演技还真看不出是装的。
“大伯,这边坐下吧,让小欢给她涂药。”云可羡低声道。
陈管事忙挪了挪桌子边的圆凳:“大老爷,坐下喝点热茶吧。”
云清澜皱眉,心中虽不悦,却不好发作。只得转身走到桌边坐下,眸光却始终飘向大炕那边。
“不是买了银丝碳么?怎的屋子里还如此清冷?”云清澜皱眉打量着屋子里暗淡的火盆。
“这,这……”陈管事支支吾吾,不敢回话。没有老夫人的命令,他哪敢给五小姐用银丝碳?银丝碳何等金贵,岂是谁都能用的?
“明儿起,给这里用银丝碳。”云清澜端起茶盏呷了口随即眉皱的更深。这哪里是茶,碎末子里一股土腥味儿。
“把我屋里的茶给这边送些。”云清澜放下茶盏,冷声道。
老太太这做的也太明显了,若是让三弟知晓,她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xǐυmь.℃òm
“这,这。”陈管事迟疑着,不敢贸然答应,若是老夫人怪罪下来他这碗饭怕是要丢了。
云清澜衣袖一甩,茶盏咕噜噜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裂。
吓得陈管事缩了缩脖子:“是,谨遵大老爷安排。”
云可羡暗自翻了个白眼,她这是借了墨柳的光,一下子提高了待遇。
“多谢大伯。”云可羡躬身浅浅施了一礼。面子功夫还是要的,人家好歹也给自己争取了些福利。
“侄女无需客气,有需要跟大伯说。”云清澜虚扶一把,云可羡直起身子坐下。
“大伯急着回去,是府里有事?”云可羡试探着问。这都快天黑了,若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岂会连夜赶回去。
云清澜一怔,收回望向大炕的目光,急急起身道:“无事,明儿蒋家那边来人,你祖母派人请我回去待客。”话毕,又回头看了眼大炕上的墨柳,叹了口气向门外走去。
“侄女恭送大伯,大伯一路顺风。”云可羡起身恭敬道。
“侄女留步,大伯过几日再来看你。”云清澜急急出门,陈管事紧跟在身后。
墨柳一骨碌爬起来,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走了,憋死我了。”
“你别乱动,药膏粘在被子上了。”小欢急急地拉着她的手。
“快弄掉,这东西看着太恶心了。”墨柳甩手。
小欢忙一把握住她:“这是黏米饭,别甩了。”
二人正吵嚷着,却忽听门外“啊”一声惊叫。
云可羡眸中闪过一抹冷厉,张婆子真是死性不改,她刚刚疏忽了,以为云清澜走了,危险便解除了,却忘了身边这只狗。
小欢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噌的一下推开门,竟是愣怔在原地半晌没说话。
云可羡皱眉,起身走到门边,也吃了一惊。
那张婆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冰冷的地上,竟是纹丝不动。
“小,小姐,她,她死了?”小欢结巴着颤声道。
她这次明明没撞到张婆子,先听到她叫才开的门,怎的就躺倒了呢?
云可羡也不作答,走到张婆子面前伸出一只纤细的食指探向她的鼻息,片刻后松了口气。
“只是晕过去了,无大碍,先抬进屋子里去。”云可羡转身朝小欢招手,小欢哆嗦着走出来。
墨柳站在门边用牙齿咬着布条:“小姐,让奴婢来。”
云可羡扫了一眼她手脚上缠着的厚厚布条:“行了,你去屋里慢慢解,别真的冻坏了。”
待把张婆子送回她的住处,云可羡站在张婆子倒下的位置沉声道:“出来吧。”
小欢吓了一跳,眸光四下观瞧,难不成这院子里真藏了什么人?
“若是再不下来,休怪本小姐不客气。”云可羡提高了音量,眸光看向屋顶。
小欢刚想说话,眼前一花,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自屋顶轻飘飘落地。吓得她不禁“啊”了一声。
“五小姐果然厉害,这么快便发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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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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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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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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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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